林羽的劍尖還懸在半空，話音未落，慕傾月忽然抬手一揚，三道隱符貼地飛出，在他腳下炸開。靈爆掀起砂石，逼得他後躍。她趁機後撤，右手已握住雷龍鞭殘柄。
    可就在這時，地麵猛地一震。
    一道裂縫自腳底裂開，黑霧噴湧而出，一頭背生骨刺的巨狼從地底暴起，獠牙直衝她咽喉。她旋身避讓，左肩擦過利齒，布料撕裂，皮肉火辣。緊接著，兩側枯樹後又撲出兩頭同類，呈三角之勢圍殺而來。
    林羽非但沒上前助陣，反而迅速後退數丈，靠在一棵焦黑古木旁，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慕傾月眼神一冷——這節奏，早算好了。
    三頭妖獸動作迅猛，爪風帶起碎石亂飛，她不敢硬接，左手疾點袖中陣符，三張薄紙無聲燃起。靈力流轉，腳下沙土翻騰，一道殘缺步陣瞬間成型。她的身影驟然模糊，如水中倒影被攪動，在樹林間折轉騰挪，險之又險地避開每一次撲擊。
    右臂傷口仍在滲血，心口那股鈍痛也愈發清晰，像是有細線在裏麵來回拉扯。每調動一次靈力，那根線就收緊一分。噬心蠱？嗬，還真是陰損手段。
    但她沒時間糾結。
    第三輪圍攻剛過，地麵再次震動，比之前更劇烈。遠處山坳傳來低沉嘶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緊接著，一頭灰鬃巨狼緩緩走出迷霧，體型如小山，額心豎瞳幽幽睜開，目光鎖定她手中玉符。
    這才是首領。
    它沒急著進攻，隻是低吼一聲，其餘妖獸立刻退回四周，伏地不動，竟似聽令行事。這哪是野獸，分明通靈成性。
    “聰明。”慕傾月冷笑，“知道先耗我靈力，再一擊斃命。”
    她不動聲色將一絲從遺跡中獲得的古老靈力注入經脈。這股力量不屬於玄靈界現有體係，帶著遠古氣息，運轉時如寒泉流過骨髓，短暫壓製了蠱毒的侵蝕感。
    腳踏七星步，她雙手結印，掌心泛起金光。
    “封靈·鎮煞！”
    七道流光自指尖迸射，釘入地麵，形成一座殘缺古陣。陣紋浮現刹那，空氣中響起細微嗡鳴，仿佛某種封印被短暫激活。妖獸群躁動頓止，動作遲滯，連那頭巨狼都微微晃神。
    就是現在！
    她猛然躍起，雷龍鞭殘柄脫手擲出。鞭體在空中崩解，化作一道電蛇，直取巨狼豎瞳。轟然炸響中，巨狼怒吼後退，前爪拍地，裂痕蔓延十丈。
    其餘妖獸受驚，紛紛退回地縫與密林深處，眨眼消失不見。
    煙塵未散，慕傾月落地單膝微屈，呼吸略重。那一擊雖奏效，卻幾乎抽空她大半靈力。心口的鋸齒痛再度襲來，她咬牙壓下，指尖掐住手腕內側某處穴位，強行穩住氣血。
    林羽這才慢悠悠走過來，臉上堆起關切：“你沒事吧？剛才太危險了！”
    他伸出手，像是要扶她起身。
    慕傾月抬眼看他，眸光平靜得嚇人。
    下一瞬，她抬手一揮，一道靈光掠過他手腕。林羽悶哼一聲，右手猛地一顫，隱秘結印瞬間斷裂，皮膚表麵浮現出一道焦痕，像是被無形火焰燒過。
    “你的‘關心’，留著給死人吧。”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塵土，聲音不疾不徐，“噬心蠱的確厲害，但你忘了——能種蠱的人，未必收得了局。”
    林羽臉色變了又變，終於意識到眼前女子根本不是什麽僥幸得寶的小門小派弟子。她不僅識破他的陰謀，還能反向追蹤並摧毀蠱引印記。
    “你……到底是誰？”他聲音發緊。
    “我是誰不重要。”她撣了撣袖口，“重要的是，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繼續裝傻充愣，等我哪天心情不好順手清理門戶；要麽老實帶路，讓我親眼看看你說的那個‘北荒仙府’到底長什麽樣。”
    她頓了頓，盯著他眼睛：“別試圖再耍花招。下次傷的就不隻是你的手了。”
    林羽喉結滾動，最終低下頭：“我……聽你的。”
    慕傾月沒再看他，轉身走向戰場邊緣。地上殘留著妖獸血液，漆黑如墨，滴落處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一點，湊近鼻尖嗅了嗅。
    腥臭中帶著一絲鐵鏽味，但奇怪的是，這味道讓她體內那股遺跡靈力微微震顫，仿佛有所感應。
    她皺眉收回手，正欲起身，忽覺懷中一熱。
    玉佩。
    貼身藏著的那塊殘破玉符，此刻正散發溫熱，像是被人捂了很久。她掏出來一看，表麵裂紋依舊，但原本幹涸的血跡竟重新變得濕潤，隱隱有紅光在縫隙中流動。
    這不是共鳴。
    是回應。
    她猛地抬頭望向山穀方向——那裏霧氣繚繞，隱約可見一座倒塌的石門輪廓，半埋於亂石之中。而玉佩的熱度，正隨著視線聚焦不斷增強。
    林羽站在幾步外，假裝整理劍鞘，實則偷偷觀察她手中的玉符。
    “怎麽了？”他試探著問。
    “沒什麽。”她將玉佩收回懷裏，動作自然，“隻是覺得，有些東西，比我們想象的更早就在等著我們。”
    她緩步走回林羽麵前，語氣平淡：“接下來的路，你走前麵。”
    “我？可剛才那些妖獸——”
    “你不是說對地形熟嗎？”她打斷，“既然常來，那就證明你活得夠久。帶路，或者我現在就廢你修為。”
    林羽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敢反駁，隻得低頭前行。
    山路越發崎嶇，兩側岩壁高聳，投下大片陰影。空氣潮濕冰冷，偶爾傳來岩石剝落的輕響。慕傾月走在後麵，表麵放鬆，實則時刻監控著林羽的步伐與靈力波動。
    十分鍾過去，一切正常。
    直到他們經過一處塌陷的地穴口，林羽腳步微頓，似乎想說什麽。
    慕傾月搶先開口：“別告訴我前方又有‘不穩定氣息’需要繞行。”
    “不是。”林羽搖頭，“我是想說……你有沒有感覺，太安靜了？”
    她眯眼環顧四周。
    的確。
    鳥鳴蟲叫全無，連風都停了。隻有兩人腳步踩在碎石上的聲響，格外清晰。
    她剛想回應，忽然胸口一燙。
    玉佩的溫度陡然升高，幾乎要灼傷皮膚。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一聲極輕的“哢”。
    像是什麽東西，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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