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從木盒縫隙裏爬出來，像條細蛇貼著地麵遊了一圈，又縮回去。慕傾月沒動，刀尖壓著地磚縫，指節因用力泛白。她盯著那道縫，心裏默數：三、二、一——要是再亮，就先劈了它。
    雲逸靠在門框邊，手裏捏著半塊雷符殘片，手抖得幾乎拿不住。他喘著粗氣：“這玩意兒……是不是快炸了？”
    “不炸。”慕傾月低聲道，“是快醒了。”
    話音未落，盒蓋哢噠一聲合攏，紅光徹底消失。密室恢複死寂，隻有牆上那些畫像在夜明珠的光暈下泛著詭異的油亮光澤，每一張臉都像她，卻又不像——像是照鏡子時偏了角度，五官對得上，神態卻透著股陰冷。
    她終於鬆了口氣，收刀入鞘，轉身掃視一圈。雲逸撐著牆想站起來，膝蓋一軟差點跪下，被她一把拽住後領提起來。
    “別死這兒。”她說，“我還指望你幫我抬屍呢。”
    “我快成屍了。”雲逸咧嘴，嘴角溢出血絲，“剛才那陣法反噬，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活人不說喪氣話。”她拍了他一巴掌，“你要是死了，誰給我當下一任背鍋俠？”
    她蹲下檢查木盒，指尖輕輕撫過封印紋路。係統彈出提示：【檢測到外部靈力殘留，強度低於金丹期，目標已受重創，撤離概率98.7】。
    “看來咱們不是唯一受傷的。”她冷笑，“那位黑袍大哥估計現在正抱著胳膊在地上打滾。”
    雲逸艱難挪到她旁邊：“所以……他們真走了？”
    “走了。”她站起身，環顧四周，“不然你現在早被抽幹塞進某幅畫裏當背景板了。”
    她走到空畫框前，伸手摸了摸內框邊緣。指尖傳來細微的刻痕感，像是有人用指甲劃過。係統自動記錄並分析：【發現微弱血契殘留，指向‘容器遴選儀式’相關術法，詳情需進一步解鎖】。
    “容器？”雲逸聽得頭皮發麻，“啥意思？我們闖進某個邪修的選美大賽現場了？”
    “差不多。”她收回手，語氣冷了下來，“這些人找的不是寶物，是替身。長得像我的替身。”
    雲逸愣住：“你是說……他們想拿你當模板，複製一批自己人？”
    “更糟。”她看著那排畫像，“是想找人替我死。”
    空氣凝了一瞬。雲逸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慕傾月轉身走向角落，從碎石堆裏翻出青銅殘片。夜明珠的光照在上麵，模糊的線條逐漸清晰。她將殘片貼在牆上一道裂縫處，紋路嚴絲合縫。
    “地圖對上了。”她說，“下麵還有路。”
    “你還打算往下走？”雲逸聲音拔高，“你剛用了逆流破煞訣，經脈裂了三條，係統警告你至少躺三天！”
    “躺三天？”她嗤笑，“等我躺完，人家墳頭草都開直播帶貨了。”
    她活動了下手腕，骨頭發出輕微的哢響。係統彈窗閃爍：【經脈損傷加劇，建議立即停止行動】。
    “閉嘴。”她直接屏蔽提示。
    雲逸扶著牆，喘著氣問：“你就不能慫一次？裝個病，躲兩天，養好了再來？”
    “能啊。”她回頭看他，“但你信不信，我一轉身，這盒子自己飛走，畫像全睜眼，然後有個聲音說‘歡迎回來，第七號實驗體’？”
    雲逸沉默了。
    “走不走？”她問。
    “走。”他咬牙，“但我警告你，我要是半路斷氣，魂得纏著你討加班費。”
    她笑了下，把夜明珠塞進他手裏：“放心，你死了我也不會給你燒紙——太貴，不如買符。”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密室，來到鐵門後的階梯口。台階向下延伸，潮濕的冷風裹著一股鐵鏽混合香灰的味道撲麵而來。雲逸掏出陣旗殘片，在空中劃了幾道，布下簡易遮息陣。
    “隻能撐十分鍾。”他說，“而且不能大聲說話，否則會觸發警報。”
    “明白。”她輕步踏上第一級，“小聲點，跟做賊似的。”
    階梯狹窄，僅容一人通行。牆壁粗糙，偶爾能摸到凸起的符文點。每走十步，係統就會震動一下：【檢測到微型監控禁製，已規避】。
    “這地方比傳銷窩點還講究。”雲逸低聲吐槽，“步步打卡，缺勤扣靈石。”
    “人家專業對口。”她回，“專搞人體替換，流程必須嚴謹。”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腳下的台階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麽能量掃過。係統提示：【前方三步存在靈壓感應區，建議跳躍通過】。
    “跳？”雲逸瞪眼，“這鬼地方摔一跤就得滾到底！”
    “那你念咒語過去。”她冷笑，“就說‘芝麻開門，我是vip’。”
    她屏息，原地一躍。落地時輕如落葉，沒激起半點塵埃。雲逸咬牙跟著跳，結果左腳踩空，整個人往前撲，被她反手一拽拉了回來。
    “謝了。”他喘著。
    “下次摔死別喊我。”她繼續前行。
    越往下，空氣越沉。呼吸像在吞沙子，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刺痛。她的步伐開始變慢，右肩時不時抽搐一下——那是逆流破煞訣的後遺症，靈力在經脈裏亂竄，像有蟲子在裏麵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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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再次彈出警告：【靈力紊亂度達臨界值，建議暫停行動】。
    “建議無效。”她直接關掉界麵。
    雲逸察覺到她腳步虛浮，低聲問：“你還行嗎？”
    “不行也得行。”她頭也不回，“你以為我想當救世主？我隻是不想被人當成備胎扔進煉丹爐。”
    又走了約百步，通道驟然變寬。盡頭矗立著一座半嵌岩壁的石門，表麵斑駁，布滿裂紋。中央刻著一個倒三角標記，邊緣有些磨損，但形狀清晰。
    慕傾月走近，伸手觸碰。
    指尖剛碰到，心髒猛地一跳。
    這不是新刻的。
    這是她三年前，在一次秘境試煉中留下的暗記。當時她和蘇逸被困地下迷宮，用刀尖在地上劃了這個符號，表示“已探，危險”。
    可這裏……根本不在當年的地圖範圍內。
    “這門……”雲逸聲音發顫，“是你以前來過的？”
    “不可能。”她盯著標記，“那時候我連金丹都不是，怎麽可能到這種地方？”
    “除非……”雲逸咽了口唾沫，“未來的你，把標記送回來了？”
    “別整時間悖論那一套。”她皺眉，“我最煩量子力學。”
    她退後兩步，仔細打量石門。門縫裏滲出淡淡的靈力波動，不強，但持續不斷，像是某種循環陣法在運轉。係統掃描結果顯示：【內部存在多重封印結構，核心能量源未知，開啟需匹配特定靈波頻率】。
    “沒有鑰匙。”她說，“隻能硬拆。”
    雲逸苦笑：“你確定要在這時候當拆遷辦主任？你手都在抖。”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確實，指尖微微顫動，像是不受控製。但她還是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枚紫紋雷符——最後一張。
    “拚了。”她說，“大不了炸塌了埋一起，省得寫墓誌銘。”
    雲逸歎了口氣，也拿出僅剩的陣旗碎片：“那我配合你最後一舞。”
    她將雷符貼在門縫左側，自己站到右側，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殘餘靈力。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她咬住後槽牙，硬撐著沒哼出聲。
    “三、二——”
    “等等！”雲逸突然壓低聲音，“你聽。”
    她停住。
    遠處，隱約傳來滴水聲。
    不對勁。
    剛才一路下來，滴水是有節奏的，每隔七秒一次。而現在，變成了五次短促的滴答，接著停頓，再重複。
    像信號。
    她猛然抬頭看向石門上方。那裏有一塊不起眼的石雕，形似眼睛。此刻，瞳孔位置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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