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黎木也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這麽大。
    自己隻是想著釋放氣息，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普通，沒必要想那麽複雜。
    因此。
    黎木的預想中，就是對麵兩個人稍微驚訝一陣，然後改變思維模式。
    畢竟。
    自己釋放的隻是氣息，而不是威壓。
    可...眼前這兩個一下子就跪了。
    那顫抖瑟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黎木是什麽橫霸鄉裏的酷吏。
    饒是黎木想立人設，可對方如此卑躬屈膝的態度，還是讓黎木有了一絲不忍。
    雖然已經當了好一段時間的族長，習慣了前期族人的懦弱，也受慣了後期族民的敬畏與恭維。
    但看著眼前這種“卑微到骨子裏”的態度，黎木還是無法看下去。
    他們並非純粹的麻木，而是在一定的智慧中，強行絞索了自己。
    比起先天畸形，後天自我束縛導致的畸形，黎木已經無法簡單的把它們當做同一種事物來看待。
    因此，當兩人跪倒下去的那一刻，黎木的心被還是觸動了。
    “起來吧，你們沒必要跪著。”
    黎木強忍住情緒的波動，盡可能的用對方能接受的語氣開口道。
    隻是...這一次，一向聽之任之的老人就像是開小差了一般，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嗯？”
    黎木忍不住發出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聽到這道聲音，那老人才顫顫巍巍的開口：“大人，我們這種卑微的存在，沒有資格直視您，請寬恕我們先前的僭越...”
    一旁的提娜娜也解釋道：“請您不用可憐我們。這是精人最古老的禮儀與敬意，是我們對於自己無知的懲罰。”
    黎木安靜的聽著對方的解釋，抿了抿嘴，再次開口道：“我說了，你們沒必要跪。這是我的命令，更是我不願看到的。若不能正常的交流，那你們口中的貴族還要什麽精人領民？不如多買些牛馬羊算了...所以，現在，站起來，直視我！”
    這一次，黎木的口吻重了許多。
    老村長也明顯被黎木的說法給震住了。
    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高高在上的貴族會說出這種話，也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從這個角度思考問題。
    是啊...
    精人不把精人當“精人”，那精人的未來就算在如何光鮮亮麗，又與精人有什麽關係呢？
    精人不需要“精人”，那精人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黎木的話讓這個“一直”蜷縮的老人，出現了些許動搖。
    老人頭抬到一半，慌忙低下，隨即想到了什麽，又繼續抬頭。
    隨即，有些顫抖的看向黎木。
    黎木還是那個黎木，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古怪的聖光環繞，就是一個年輕人，安安靜靜站在那兒。
    可偏偏，他隻是站在那兒，卻讓老人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他不是太陽，因為太陽很刺眼很遙遠；他也不是某種圖騰，因為那太過單一太過標簽化。
    黎木給他的感覺，像是大地，或者更準確的說，是能孕育出生命的大地，有山河湖海，有千家萬戶。
    恒星到處都是，可誕生智慧生命的星球，久遠的曆史中，目之所及，卻隻有腳下。
    “說說你們的煩惱吧。”見老人抬起頭來，黎木緩緩開口道。
    或許話題有些跳躍。
    但隻有老人能清楚其中的邏輯。
    這位大人，似乎想要做些什麽。
    “煩惱...？”
    “沒錯，煩惱。或者說麻煩。我聽聞你們這個冬季過的並不好，遇到了不少問題。”黎木繼續道。
    “大人...您，您的意思是...？”老村長有些不可思議的詢問道。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解決麻煩。當然，我也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信息盡可能的告訴我。”黎木擺了擺手道。
    雖說這裏與外界隔離，環境相對安逸的多。
    但同樣有著零下十幾度的低溫。
    黎木在與部落取得聯係前，短時間回不去。不如想辦法找個落腳點。
    想到這裏，黎木又補話道：“不用有什麽顧忌，先給我說說看。”
    老村長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大人，我們冬季最大的麻煩就是食物短缺。這冰天雪地的，獵物難尋，儲備的糧食也快見底了。還有，我們的房屋在風雪中損壞嚴重，很多族人都挨凍。”
    提娜娜也在一旁補充：“而且水源也成了問題，河流都結了冰，取水困難。”
    “還有貴族的稅收。匪徒的保護費。還有魔獸，還有可能出現的季災...”
    兩人話匣子逐漸打開，越說越多。
    黎木微微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
    看起來他們的生活並不好過。
    可以說成也超凡，敗也超凡。
    超凡職業的存在，加劇了階級固化，卻也帶來了生產力的不平衡發展。
    上層需要高精尖物資，分擔了競取壓力以及爭取目光，所以對糧食的剝占率相對較低。
    而糧食的產量，也比外界的野種要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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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底層，在沒有異常災難的時候，有的吃。
    但也僅僅是有的吃。
    保持著一種餓不死、吃不飽的微妙平衡。
    所以天災一旦發生，就會出現大批量的【乞丐】【流民】。
    而他們則會被擄走，成為【奴隸】【娼妓】之類。
    但土地開發率地，管理又不算嚴格。
    所以，到了糧食豐收的季節，再加上一些貴族之間的競爭，時常又有人口回流到農村，重新發展成為【農民】【農夫】。
    超凡的存在，對於這這邊精人的發展模式，帶來了一定的人口循環，卻也帶來了壓抑且固化的發展境況。
    同時。
    二者的明確界限，也帶來了“一飛衝天”和“一墜到底”的矛盾。
    若有平民成就超凡，那至少也能去貴族那兒謀一份高薪工作，眼界將急劇擴大。
    相反，若超凡淪為平民，則連城鎮裏的小販，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世界會越來越狹小。
    上升通道狹窄，但穩定保值，且立竿見影。
    比起高考對將來謀生的泛性模糊作用，更類似於考公的直接入崗。
    且對於邊界線的兩個群體，底層超凡，頂端平凡，上下直來直往，波動明顯，交互頻繁。
    在一潭死水中，像泉眼一般，貢獻了這平衡中重要的“流通性”。
    稍微了解了些“職業”體係帶來變化，黎木也有了一定的底層思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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