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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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源城,屠家。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夜幕!包裹厚實鐵皮的屠府正門,在攻城槌的猛擊下,連同部分門框向內扭曲、炸裂!木屑與鐵片如暴雨般激射入院!
    火光瞬間照亮了四周,映出一隊隊身著灰色鐵甲,手持勁弩長刀的士卒。
    他們迅速湧入府內,為首者高喝,“奉城衛令!緝拿反賊謀逆!放下兵刃,違者格殺!”
    “敵襲!”屠家一名供奉一聲暴喝,響徹庭院,“保護家主!”
    屠府瞬間炸開了鍋,護院門客從各處衝出,刀劍出鞘,試圖抵抗。
    一時間,內刀光劍影,廝殺一片。
    明勁強者怒喝與普通凡武護院的慘叫交織在一起,一具具殘缺屍體倒下,場麵觸目驚心。
    “結陣!弩箭壓製!”
    城衛府軍士訓練有素,盾牌手在,弩手在後齊射。
    淬了毒的三刃弩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每次齊射,皆能造成一片死傷。
    那些平日裏耀武揚威、吃喝不愁護院,拚了命的反撲,卻在軍陣的強弩下顯得脆弱不堪。
    唯有護院頭目、門客勉強抵擋。
    屠義在內堂被驚醒,臉色煞白。
    他剛披上衣服,身後便如影隨形般,跟出一位身形枯瘦,眼神銳利的老者。
    老者氣息沉凝如淵,顯然是剛剛結束運功調息。
    屠義剛衝出內堂,迎麵便撞上如潮水般湧來的城衛府兵。
    “哼!”老者冷哼一聲,全然不把城衛兵看在眼裏,“找死!”
    一步踏前,擋在屠義身前,枯瘦的手掌看似隨意地向前一按,一股恐怖氣勁轟然爆發,前麵幾個的衛兵頓遭重擊,鐵甲凹陷,口中鮮血狂噴,五髒六腑瞬間被震得粉碎,身體如破麻袋般倒飛出去,砸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亂。
    “老匹夫,還敢逞凶?!”一聲裹挾著怒意的暴喝如平地驚雷,自院牆上空炸響!龐高山那高壯如山的身影攜著滔天煞氣轟然墜下,刀光如匹練,直斬枯瘦老者!
    “什麽?!”剛剛發威的供奉,枯槁老者瞳孔瞬縮,心底快速湧起一股致命危機感。
    “龐高山?!不可能!你明明...”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心中駭浪滔天,數月前那場精心策劃的襲殺,他可是親自出手,確認龐高山重傷垂危。
    正是因此,他才徹底站在屠家一邊。
    老者驚怒交加,全身勁氣瘋狂湧動,雙掌猛然推出,試圖硬撼這奪命一刀。
    然而,那大刀蘊含的勁力遠超他想象,更帶著一股推金山倒玉柱的決絕的殺機。
    噗嗤!
    烏光沒有絲毫停滯,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瞬間洞穿了老者雙掌,精準無比地刺進他的胸膛。
    刀尖透背而出,帶出一蓬開的血霧!
    長刀一轉、抽出,老者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身體像是泄了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倒下,身亡。
    “龐高山....你沒有...受傷!你一直在等這一天!?”
    屠義呼吸一滯,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親眼看到龐高山重傷,而且是城內多名聖手親自把脈,皆確定龐高山命不久矣,隻能依靠藥物吊著。
    “屠義....”龐高山冷冷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了,越界就是尋死。”
    “哈哈哈哈...”
    屠義看了眼供奉的屍體,又看了眼周圍被快速絞殺殆盡的抵抗力量,心知大勢已去,絕望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瘋狂與不甘。
    “蠢東西!”龐高山一掌打暈屠義,“等著滿門抄斬吧!”
    幾乎在同一時間,以船運發家的石府內部,也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與火光。
    石家護院與門客試圖依靠高大結實的府邸進行抵抗,但城衛府兵顯然有備而來,攜帶了火油、撞木、拋投機,強攻猛打。
    濟仁堂這個私藥流轉的核心,更是被重點打擊目標。
    大掌櫃呂山被打成重傷,藥物庫房被撞開,城衛府兵如狼似虎衝入,將正在搬運、試圖銷毀賬簿和藥丸的管事、夥計盡數拿下。
    成箱的私藥、虎狼之藥,被抬了出來,在火把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廣昌武館因為館主和大師兄提前被殺,群龍無首,當城衛府兵殺到時,很快便控製了武館。
    陶禾在家裏被抓住。
    無生教聖子童金烈在娼館裏被找到,廢掉丹田,抓住。
    這場謀定已久的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城衛府兵全軍出擊,加上一些武館高手配合,快速使一些盤踞清源城多年的家族、勢力瓦解。
    .....
    時間來到第一遍雞鳴,確定不會再有麻煩,徐典和徐麗卿離開。
    崔浩離開屋頂,在堂廳裏取出打殺開啟山和蔣進的——收獲。
    蔣進身上隻有二百兩銀票,
    開啟山不愧是老牌強者,隨身上攜帶的銀票有九百兩,衝城手功法一本,以及一個小瓷瓶。
    翻閱功法,越看崔浩越搖頭,他如果修煉,需要從頭開始打磨一招一式。
    翻閱《衝城手》功法,崔浩仔細研讀。
    此功走剛猛路線,需配合特定藥酒打磨雙手,修行過程耗時甚久,且與他練習的破碎拳,有些套路類似。
    考慮貪多嚼不爛,反受其害,崔浩將功法丟在一邊。
    打開小瓷瓶塞子,裏麵一粒丹藥,用手掌輕輕扇瓶口,淡淡的刺鼻藥香,不似氣血類丹藥,需要找名家辨識一下。
    為一粒丹換一個瓶子,避免因為瓶子暴露是他打殺了開啟山的事實。
    ....
    天漸漸亮。
    秋意正濃的清源城內,大小茶館,一大清早就格外熱鬧。
    人們擠在門口、窗邊,議論聲如同許多人同時在聊密語。
    “昨晚城衛府抄了屠家,喊殺聲響了一夜!我隱隱聽見有人喊‘龐高山’。”
    “不止屠家,俞家也被抄了,抓了很多人,抄出很多東西。”
    “廣昌武館和濟仁堂也被端了.....”
    “有人說城衛大人裝病釣魚!這下好了,賣假藥的、欺行霸市的,一網打盡!”
    “快出來,”突然有人高呼,“外麵有熱鬧看!!”
    最後一聲,人群嘩一下湧出茶館,來到街上。
    一輛輛囚車經過。
    “快看!那是屠老爺...屠大少爺和他的夫人?天啊,他們真....完了啊!”
    “俞家家主和公子也在囚車裏。”
    “咦....大刀幫和漕幫的人也被抓了。”
    “活該!平日裏欺行霸市,這下報應來了!”
    “廣昌武館石館主呢,怎麽沒見著?”
    幾十輛囚車,每個囚車裏塞滿人,排排從前門大街上經過。
    一條條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飛速傳播,攪動著清源城裏裏外外的人心。
    展宏武館內,弟子同樣議論紛紛。
    昨夜城內驚天動地的變故,如同重鼓敲心,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激蕩,哪還有心思練功?
    “屠師姐也被抓了...”一名弟子說道,“來武館的路上,我看到她擠在籠子裏。”
    “還有哈師兄...他和石家人關在一起...”
    高封臉上沒有血色,他也受石家資助,昨晚休息,避開一劫。
    “不管如何這是好事...”又一名弟子道,“再也不用擔心被廣昌武館欺負了。”
    “也不用擔心買到假藥了。”
    “崔師弟....”孫順湊上來,“這廣昌武館倒了是好事,師父再也不用擔心被那開啟山針對。”
    “是啊,孫師兄你也就不用考慮去那鐵石城了。”
    孫順表情一緊,師父也不知道他是胡家贅婿,擔心他沒有出路,所以安排他去鐵石城去當個鏢師。
    就在這時,徐典從後院走了出來。
    “肅靜!”
    徐典的聲音不大,卻瞬間壓下了院內的所有竊竊私語聲。
    弟子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這幾日,城內動蕩....”徐典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若無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武館!莫要卷入是非之中!人心叵測!切記!切記!慎言慎行!”
    徐典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弟子們心頭一凜,齊聲應道,“是,師父!”
    末了,徐典看向孫順,“跟廚房說一聲,往後午食每人肉量增至半斤,米飯管夠。”
    孫順恭敬應是,心裏感慨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哪怕老丈人不給他肉吃,武館裏也有肉。
    聞言,弟子們,無不歡欣鼓舞,眼睛裏瞬間有了更多光彩。
    以一種委婉辦法,與弟子分享過心裏喜悅,就在徐典打算回後院時,院外突然傳來鐵甲相撞的脆響。
    兩名身著鎧甲的城衛府兵,跨入武館大門,眼神銳利掃視全場。
    喜悅的喧嘩聲瞬間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