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白持劍而立，身上血跡未幹，衣衫破碎，但那雙剛剛突破至煉氣九層後精芒四射的眸子，卻冰冷地鎖定在趙凱身上，再無半分之前的弱勢與退縮。磅礴的靈力在經脈中奔騰流轉，遠比煉氣八層時精純浩瀚，地心淬靈乳殘餘的生機仍在不斷修複著他的傷勢，帶來陣陣力量充盈之感。
    趙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趙小白，感受著對方身上那股不容小覷的新生力量，心中的驚怒幾乎要衝破胸膛。一個他從未放在眼裏的雜役廢物，竟然在他眼皮底下臨陣突破，還讓他受了傷！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煉氣九層…哼！”趙凱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手中金色長劍再次嗡鳴，築基期的靈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試圖以境界碾壓對方，“就算你走了狗屎運突破，在我麵前，依舊是隻強壯點的螻蟻！剛才的陰雷子，你還有嗎？”
    他刻意提起陰雷子，既是試探，也是在打擊趙小白的信心。
    趙小白麵色不變，心中卻急速盤算。陰雷子確實隻有三顆，已然用盡。正麵對抗，即便他突破到煉氣九層，與築基初期依舊有著質的差距，硬拚絕非明智之舉。他的優勢在於…這複雜的地形，在於他層出不窮的丹藥，更在於…趙凱此刻也並非完好狀態，陰雷子造成的傷勢必然影響其發揮。
    “殺你，何需外物。”趙小白聲音平靜，腳下卻悄然移動，將身形隱入一根粗大的鍾乳石之後。這溶洞內怪石嶙峋，鍾乳石柱林立，正是周旋的絕佳場所。
    “狂妄！”趙凱怒極反笑，不再廢話，身形一動，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劍芒撕裂空氣，直刺趙小白藏身之處！他含怒出手，這一劍速度更快，威力更盛，誓要將趙小白連同那石柱一同洞穿！
    趙小白早有準備，在劍芒及體的前一刻，流雲步施展到極致，身影如同鬼魅般橫向滑出。
    “轟！”
    金色劍芒狠狠轟擊在鍾乳石柱上，石屑紛飛，那需要數人合抱的石柱竟被削去大半！
    趙小白雖避開了正麵鋒芒，但淩厲的劍氣依舊刮得他皮膚生疼。他毫不停留，左手一揚，並非攻擊符籙，而是兩顆灰撲撲的丹藥——煙霧丹！
    “嘭！嘭！”
    濃密的黑煙再次彌漫開來，雖然不如之前範圍大，但足以幹擾趙凱的視線和神識鎖定。
    “雕蟲小技！”趙凱冷哼一聲，劍勢一轉，一道淩厲的環形劍氣橫掃而出，試圖驅散煙霧。然而趙小白的身影在煙霧中忽左忽右，借助一根根石柱靈活穿梭，絕不與他正麵接觸。
    同時，趙小白指尖連彈，數道微不可察的淡黃色粉末，悄無聲息地混入煙霧和空氣中，向著趙凱飄去——正是他精心煉製的麻痹散。此物無色無味，能通過呼吸和皮膚緩慢侵蝕修士靈力運轉，雖不能立刻製敵，但積少成多，足以在關鍵時刻產生影響。
    趙凱久攻不下，心中煩躁更甚。他築基靈識強橫，煙霧雖能幹擾，卻無法完全遮蔽他的感知，總能隱約捕捉到趙小白的位置。但對方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總能在他攻擊降臨前險險避開，偶爾反擊一兩道劍氣，也是角度刁鑽，逼得他不得不回防，雖無大礙，卻讓他憋屈無比。
    “鼠輩！隻會躲躲藏藏嗎？！”趙凱怒吼，劍法越發狂暴，金色劍光在溶洞內縱橫肆虐，將一根根鍾乳石柱斬斷、擊碎，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他試圖以這種蠻橫的方式，強行清空戰場，逼趙小白與他正麵決戰。
    碎石飛濺，煙塵彌漫。趙小白在劍光縫隙中艱難穿梭，好幾次被劍氣餘波掃中，身上再添新傷，鮮血染紅了殘破的衣袍。但他眼神依舊冷靜，甚至更加銳利。他在等待，等待麻痹散生效，等待趙凱因為久攻不下和傷勢而心浮氣躁，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時間一點點過去。趙凱的攻勢依舊猛烈，但他揮劍的手臂似乎沒有之前那麽流暢，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陰雷子造成的內傷在持續劇烈的靈力運轉下，開始隱隱作痛。更讓他心驚的是，體內的靈力運轉，似乎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滯澀感。
    “不對勁！”趙凱猛然警覺，他猛地屏住呼吸，靈識仔細掃過周身，終於發現了空氣中那些幾乎難以察覺的淡黃色粉末！“毒？！你竟敢用毒！”
    他又驚又怒，急忙運轉靈力想要逼出毒素，但麻痹散已然侵入經脈，雖不致命，卻如附骨之疽，不斷幹擾著他的靈力輸出，讓他的劍招威力大打折扣，速度也慢了一線。
    就是現在！
    一直遊鬥的趙小白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他猛地從一塊巨石後閃出，不再躲避，而是主動衝向趙凱！
    同時，他毫不猶豫地將一枚龍眼大小、赤紅如血的丹藥塞入口中——爆氣丹！此丹能在短時間內強行激發修士潛力，大幅提升靈力，但藥效過後會陷入長時間的虛弱，甚至損傷根基，乃是不折不扣的搏命丹藥！
    “轟！”
    丹藥入腹，如同岩漿在體內炸開！一股狂暴無比、遠超煉氣九層的力量瞬間充斥趙小白的四肢百骸！他的皮膚表麵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青筋暴起，雙眼布滿血絲，氣息陡然攀升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甚至隱隱觸摸到了築基期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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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趙凱瞳孔驟縮，感受到趙小白身上那股狂暴而危險的氣息，他終於感到了一絲恐懼。
    “趙凱！受死！”
    趙小白嘶吼一聲，聲音因狂暴的藥力而變得沙啞猙獰。他雙手緊握青鋒劍，將爆氣丹帶來的所有力量，連同剛剛突破的煉氣九層靈力，以及胸中積鬱的所有怒火與殺意，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
    青鋒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劍身之上青光與血芒交織，化作一道璀璨而致命的洪流，不再是精巧的劍招，而是最簡單、最直接、最霸道的一記——力劈華山！
    這一劍，凝聚了他所有的意誌，一往無前，有死無生！
    劍未至，那淩厲無匹的劍壓已讓趙凱呼吸一窒！他想要閃避，但體內麻痹散的藥力讓他的動作慢了半拍；他想要格擋，但陰雷子的內傷和靈力滯澀讓他無法全力催動築基靈力。
    倉促間，他隻能將金色長劍橫架在頭頂，靈力瘋狂注入。
    “鏗——！！！！”
    震耳欲聾的巨響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碰撞！
    青紅交織的劍光與金色劍芒狠狠對撞在一起，恐怖的能量漣漪呈環形擴散開來，將周圍殘存的石柱盡數震為齏粉！地麵龜裂，碎石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噗——！”
    趙凱臉色瞬間煞白，他隻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順著劍身傳來，虎口崩裂，金色長劍發出一聲悲鳴，竟被硬生生壓得彎曲！他體內的傷勢被徹底引動，氣血逆衝，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如同被蠻荒巨獸撞擊，雙腳離地，向後狠狠倒飛出去！
    而趙小白同樣不好受，爆氣丹的反噬和巨大的碰撞衝擊力同時作用在他身上，他如同破麻袋般摔在地上，全身骨骼仿佛散架，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鮮血從口鼻中不斷溢出，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立刻就要昏迷過去。
    兩敗俱傷！
    趙凱重重砸落在遠處，掙紮著想要爬起，卻又是連噴幾口鮮血，氣息萎靡到了極點，顯然受傷極重，連站穩都困難。他看向倒地不起的趙小白，眼中充滿了怨毒、恐懼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隻要再給他片刻喘息，他就能…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一直昏迷不醒的柳如煙，不知何時，竟強撐著抬起了一隻手。她臉色蒼白得透明，眼神渙散，顯然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憑借著一股執念，做出了最後的努力。她指尖縈繞著一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粉色靈光，對著趙凱的方向，輕輕一彈。
    那縷粉色靈光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慢悠悠地飄向趙凱。
    若是平時，趙凱隨手便可揮散。但此刻，他重傷瀕死，心神俱顫，竟未能第一時間察覺！
    直到那縷粉光觸及他的身體——
    “嗡！”
    趙凱隻覺得識海猛地一蕩，仿佛有無數男女旖旎的呻吟與低語在耳邊炸響，眼前幻象叢生，心神瞬間失守！雖然這幹擾極其短暫，可能隻有一息，但對於絕境中的趙小白而言，已然足夠！
    原本意識模糊，即將昏死的趙小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他看到了柳如煙那抬起又無力垂落的手，看到了趙凱那瞬間的失神！
    機會！
    求生的本能和複仇的怒火，壓過了身體的劇痛與疲憊。他不知從哪裏湧出的力氣，猛地抓起落在身旁的青鋒劍，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朝著心神失守、毫無防備的趙凱，奮力擲去！
    “嗖！”
    青鋒劍化作一道淒冷的寒光，速度並不快，卻帶著一股決絕的意誌。
    趙凱剛從幻象中掙脫，便看到那奪命的劍光已至胸前！他嚇得魂飛魄散，想要躲避，重傷的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
    “不——！”
    伴隨著一聲絕望而不甘的咆哮，青鋒劍“噗嗤”一聲，精準地貫入了他的右胸！若非他在最後關頭拚命扭動身體，這一劍已然刺穿了他的心髒！
    “哇！”趙凱再次狂噴鮮血，氣息如同風中殘燭，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極致的怨毒。他死死地盯著掙紮著抬起頭的趙小白，又看了一眼徹底昏迷過去的柳如煙。
    他知道，自己敗了，一敗塗地！再留下去，必死無疑！
    “趙小白…還有那妖女…我趙凱…與你們…不死不休！！”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出這句充滿刻骨恨意的話語。隨即，他臉上湧現一股不正常的潮紅，猛地一拍胸口，噴出一口本命精血。精血化作一道詭異的血符，將他周身包裹。
    “血遁秘法·燃！”
    血光一閃，趙凱的身影瞬間變得模糊，下一刻，竟直接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以驚人的速度衝破溶洞的阻礙，消失在來時的通道深處，隻留下滿地狼藉和濃鬱的血腥氣。
    溶洞內，終於暫時恢複了死寂。
    趙小白看著趙凱消失的方向，緊繃的心神一鬆，那口強行提著的力氣瞬間消散。爆氣丹的反噬、嚴重的傷勢、過度透支的精神如同潮水般湧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重重倒在地上。
    在他不遠處，是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柳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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