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歸程與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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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星防線的戰事,在魔族主力退去後,並未完全平息,零星的衝突與摩擦依舊在各處防區上演,如同巨獸退潮後留下的泥濘與狼藉。但最危險、最慘烈的階段,終究是過去了。
丹火堡在嶽昆侖的坐鎮下,迅速從大戰的創傷中恢複秩序。破損的壁壘被修複,耗盡的能量核心被更換,陣法師們日夜不停地加固著防禦體係。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與焦糊味,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忙碌與重建的希望。
趙小白的靜室,成為了丹火堡內靈氣最為濃鬱、戒備也最為森嚴的幾處地方之一。嶽震親自下令,不得有任何人打擾趙千夫長療傷。源源不斷的高階丹藥、溫養神魂的奇珍,通過軍方和王府的渠道送入靜室,顯示出上層對其毫不掩飾的重視。
時間在靜養與修煉中悄然流逝。轉眼間,趙小白在丹火堡已閉關月餘。
這一日,靜室之內,氤氳的靈氣緩緩平複。盤坐在聚靈陣核心的趙小白,緩緩睜開了雙眼。
與月前那油盡燈枯、氣息奄奄的狀態相比,此刻的他,麵色雖仍帶著一絲久病初愈的蒼白,但眼神已然恢複了往日的深邃與清明,甚至更添幾分內斂的鋒芒。周身氣息圓融通透,隱隱與周圍天地靈氣產生著更為密切的共鳴,赫然已穩固在了化神後期,並且距離巔峰也已不遠!
大戰的磨礪,生死邊緣的掙紮,以及海量資源的傾注,不僅讓他修複了道基的損傷,更因禍得福,使得修為瓶頸鬆動,水到渠成地邁入了化神後期。他的神念更加凝練,覆蓋範圍更廣,對自身法力的掌控也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丹田之內,那尊小小元嬰盤坐,周身繚繞著淡淡的冰焰光華,眉心處一點神源之光若隱若現,較之以往凝實了數倍不止。
他輕輕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奔騰卻溫順了許多的靈力,以及識海中那更加堅韌、敏銳的神念,心中並無太多欣喜,隻有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
“吱呀——”
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玉瑤端著一碗精心熬製的靈藥羹走了進來。看到趙小白已然結束修煉,氣色大有好轉,她明眸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便掩飾下去,將藥羹放在他麵前的玉幾上。
“感覺如何?嶽統領派人送來消息,輪戰期將盡,返回天樞城的跨域傳送陣三日後開啟,問我們是否同行。”她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仿佛那日岩洞中的表白從未發生過。隻是偶爾掠過趙小白臉龐的目光深處,依舊藏著難以完全磨滅的複雜情愫。
趙小白接過藥羹,道了聲謝,慢慢飲用著。溫熱的藥力化作暖流,滋養著經脈最後些許暗傷。
“已無大礙,足以應對傳送。”他放下玉碗,目光投向靜室窗外那片依舊肅殺、卻已不再被魔潮淹沒的星空,“是時候回去了。”
三日後,隕星防線核心區域的巨型傳送廣場。
巨大的傳送陣閃爍著穩定的空間波動光芒,即將返回後方休整、或是輪換的修士排成了長隊,氣氛相較於戰時,輕鬆了許多,但也帶著大戰後的疲憊與沉靜。
趙小白與玉瑤並肩而立。他換上了一身幹淨的青色丹師法袍,氣息內斂,若非知情者,很難想象月前正是此人,在煉虛魔帥手下硬撐過一擊,力挽狂瀾。玉瑤則恢複了郡主的華貴裝扮,明豔照人,隻是眉宇間少了幾分以往的驕縱,多了幾分沉穩。
他們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關注。不少修士投來敬佩、感激的目光,低聲議論著“妙手丹師”、“趙千夫長”的名號。他在磐石堡的事跡,早已隨著幸存者的口口相傳,成為了防線上一段新的傳奇。
嶽震親自前來送行。他看著趙小白,眼中滿是讚賞:“小子,回去好好鞏固修為。天樞域乃至整個靈界,才是你真正的舞台。王府那邊,王爺自有安排,你無需擔心。”
他又看向玉瑤,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告誡:“郡主,此番曆練,想必收獲頗豐。回去後,安心修煉,莫要讓王爺再擔心了。”
玉瑤乖巧地點了點頭:“多謝嶽叔叔掛念,瑤兒知道了。”
告別了嶽震和丹火堡前來送行的文淵、翎、光羽等人雷烈仍在深度昏迷療養中),趙小白與玉瑤踏入了光芒閃耀的傳送陣。
熟悉的空間扭曲感傳來,視線模糊,時空變幻。
當雙腳再次踏上堅實的土地,耳邊傳來鼎沸的人聲,濃鬱的、不帶絲毫魔氣的純淨靈氣湧入肺腑時,他們已置身於天樞城那宏偉無比的中央傳送大殿之內。
殿內人來人往,各族修士穿梭不息,法寶的流光、靈獸的嘶鳴、商販的吆喝……交織成一派繁華喧囂的景象。與隕星防線那時刻緊繃、生死一線的壓抑氛圍相比,此地宛如另一個世界。
溫暖的陽光透過大殿頂部的琉璃穹頂灑落,照在身上,驅散了從防線帶回來的最後一絲寒意與血腥。
趙小白微微眯起眼,適應著這久違的“人間煙火氣”。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靈力在更加濃鬱穩固的天地法則下,運轉得愈發順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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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役,他不僅修為大進,戰力因冰焰丹火的進一步融合和流火鼎的運用而飆升,更重要的是心境上的蛻變。生死間的徘徊,袍澤的犧牲,背後的暗箭……這些都讓他的道心更加堅不可摧,看待世事的目光也愈發深邃。
聲望、軍功、實力……如今的他,與當初離開天樞城前往域外戰場時,已不可同日而語。
“我先回王府向祖父複命。”玉瑤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看著趙小白,眼神複雜,最終還是輕聲道:“你……一切小心。吳庸那邊……”
趙小白點了點頭,目光平靜無波:“我知道。郡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沒有多說,但玉瑤從他眼中看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決斷。她知道,有些事,已經無法避免。
兩人在傳送大殿外分開,玉瑤登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裝飾華麗的王府車輦,在一隊精銳侍衛的簇擁下離去。
趙小白則獨自一人,漫步在天樞城寬闊無比的街道上。他沒有立刻返回自己那位於城西、許久未歸的“丹霄別院”,也沒有去鎮嶽王府報到,而是如同一個尋常的過客,感受著這座巨城的脈搏。
他的神念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蔓延開來,比以前更加隱蔽,覆蓋的範圍也更廣。城中修士的交談、店鋪內的交易、甚至一些隱秘角落的靈力波動,都清晰地反饋回他的識海。
他“聽”到了不少關於域外戰場最新戰況的議論,其中不乏對他“妙手丹師”的稱讚與好奇。也“聽”到了一些關於鎮嶽王府的零星消息,似乎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王府內部也並非風平浪靜。
最終,他的神念如同涓涓細流,無聲無息地匯向了那座位於天樞城核心區域、氣勢恢宏的府邸——鎮嶽王府。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牆壁與陣法阻隔,落在了王府深處,那片屬於丹師客卿居住的區域,落在了其中一間靈氣尤為充沛、卻隱隱透著一股陰鬱之氣的丹房之上。
吳庸……
這個名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平靜的心湖中,蕩開了一圈冰冷的漣漪。
是時候,了結這段恩怨了。
但他並未衝動。如今的吳庸,在他眼中已不足為懼,但其在王府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背後是否還有其他人?血刃組織一次失手,是否會善罷甘休?這些都需要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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