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磊那句“區域級代理商”輕飄飄地在空曠的塔頂響起時，時間仿佛靜止了。
    跪在地上的藥塵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板……瘋了？
    這已經不是膽子大了，這是在化神期大能的雷區裏瘋狂蹦迪啊！
    什麽叫“測試員”？什麽叫“正式執行官”？還有“區域級代理商”？這一個個聞所未聞的詞匯，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荒誕，卻又似乎邏輯自洽的宏大敘事。
    他偷偷地抬眼，瞄向蒲團上的青玄子，準備迎接那足以毀天滅地的雷霆之怒。
    然而，預想中的暴怒，並沒有到來。
    青玄子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茫然。
    他活了五千年，見過帝王將相，也鬥過妖魔鬼怪。他能看穿人心，能推演天機，能洞悉法則。
    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秦磊可能會驚慌失措，跪地求饒。
    可能會色厲內荏，放出狠話。
    也可能會祭出法寶，拚死一搏。
    他甚至做好了準備，隻要對方稍有異動，就立刻出手，以雷霆手段將其鎮壓，奪取那件宇宙至寶。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竟然是……給他一個“代理商”的名額？
    這感覺，就像一頭準備捕食兔子的雄獅，亮出了獠牙和利爪，結果那隻兔子非但沒跑，反而一本正經地走過來，拍了拍它的腦袋，問它：“哥們，想不想跟我混，給你個草原片區經理當當？”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
    青玄子感覺自己積蓄了三百年的氣勢，以及身為化神大能的無上威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團虛無的，名為“商業模式”的迷霧裏。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確定。
    秦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對付這種老怪物，你越是順著他的思路走，死得就越快。因為在他的認知領域裏，他是無敵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拖進一個他完全未知的領域，用他無法理解的邏輯，來重構整個事件的性質。
    簡單來說，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前輩，看來您對我們‘三千世界’的組織架構和戰略目標，還存在一些誤解。”秦磊的表情無比誠懇，仿佛真的是在為合作夥伴的理解能力而感到惋惜。
    他再次打了個響指。
    “嗡——”
    他手中的那個銀白色金屬片——一部被他稱為“便攜式全息投影儀”的智能手機，再次投射出三維影像。
    這一次，影像不再是藥田，而是一幅浩瀚無垠的星圖。
    無數的光點在星圖中閃爍，其中一些光點上，標注著各種奇怪的符號。
    “這裏，是我們所在的位麵，我們內部稱之為‘新手村’。”秦磊指著一個不起眼的、標注著“地球001”的光點說道。
    然後，他的手指劃過星空，點在了另一個稍大一些、標注著“青木界b7”的光點上。
    “這裏，是前輩您所在的位麵。按照我們集團的內部評級，屬於‘待開發資源星’。”
    接著，他又指向了遠處一個巨大無比，周圍環繞著無數小型光點的星係，那個星係被標注為“g74垃圾回收站”。
    “這裏，是我們集團的一個……失敗的實驗基地。不過，我們在那裏，還是留下了一些不成器的守衛。”
    隨著他的話語，星圖畫麵切換。
    一尊高達百米，通體由暗金色金屬構成，手持巨炮的恐怖機器人——“泰坦一號”，出現在影像中。它的身後，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機械軍團。
    “轟！”
    泰坦一號手中的巨炮開火，一道足以撕裂空間的能量光柱，瞬間將一顆巨大的隕石化為了宇宙塵埃。
    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即便隻是影像，也讓藥塵子感到一陣心悸。他毫不懷疑，那一炮，足以將整個天玄宗的山門轟平！
    青玄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感覺到，那影像中蘊含的，是一種純粹的、極致的、毀滅性的力量法則。那種法則，與他所理解的任何一種道，都截然不同。
    那是……科技的力量。
    “這些，是我們集團負責安保工作的‘保安’。”秦磊的語氣風輕雲淡，仿佛在介紹自家小區的物業，“當然，他們的主要工作，還是負責拆卸和回收垃圾。”
    影像再次切換。
    這一次，出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戰場。
    戰場之上，一員身披殘破古銅甲、手持長戟的將軍，仰天咆哮。他的身後，是千軍萬馬的……鬼魂！
    每一個鬼魂士兵，都煞氣衝天，眼神中燃燒著不滅的戰意。他們結成戰陣，氣勢合一，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凶獸。
    正是趙破虜和他的“破虜”營！
    “這是我們集團的另一支……企業文化建設團隊。”秦磊繼續胡扯，“主要負責對新員工進行‘意誌力’和‘團隊精神’的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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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玄子，徹底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著影像中的幽靈軍團。
    作為化神大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支軍隊的恐怖。那是由純粹的戰意和煞氣凝聚而成的軍魂，單個實力或許不強，但一旦結成戰陣，其爆發出的力量，足以……威脅到元嬰，甚至是化神！
    一個負責拆垃圾的保安團隊，擁有輕易毀滅宗門的力量。
    一個負責企業文化建設的培訓團隊，擁有足以抗衡化神的力量。
    那……這個所謂的“三千世界”集團，它的真正實力，該有多麽恐怖？
    青玄子的額頭上，第一次，沁出了一絲冷汗。
    他開始懷疑，自己三百年前的判斷，是不是錯了。
    他一直以為，那條褲子，是某個上古仙人遺落的至寶，是獨一無二的機緣。
    可現在看來，那或許真的隻是……一個組織派發的“製式裝備”？而葉凡，隻是一個倒黴的“試用者”？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搶奪褲子，殺死葉凡的行為，豈不是……得罪了一個自己完全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
    恐懼，像一根無形的藤蔓，開始纏繞上這位活了五千年的老怪物的心頭。
    他越想，就越覺得秦磊的話，邏輯通順，無懈可擊！
    是啊！如果那褲子是獨一無二的至寶，為什麽會被一個築基期的小子得到？這本身就不合理！
    但如果它隻是一個“測試工具”，那就說得通了！那個組織，就是在廣撒網，尋找合適的“執行官”！
    而秦磊，就是通過了測試，成功上位的那個！
    他剛才展示的那些“技術”，還有這兩個恐怖的軍團，就是組織給予他的……支持！
    青玄子猛地抬頭，看向秦磊。
    這一刻，秦磊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凡人，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來自超級文明的……代言人！
    他的態度，必須改變！
    秦磊敏銳地捕捉到了青玄子眼神中的變化。他知道，自己的“降維忽悠”，成功了。
    他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
    他收起投影，走到青玄子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盤坐著的老者。
    “前輩，現在，您還覺得，我是在跟您開玩笑嗎？”
    “我說了，我是來談合作的。”
    “我們集團的初步規劃是，在未來一百年內，將青木界的整體修真文明水平，提升至少一個能級。這其中，蘊含著巨大的商機和……功德。”
    “天玄宗，作為青木界的頂級宗門，有資源，有人才，有地盤，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而您，青玄子前輩，作為天玄宗的實際掌控者，如果您願意放下身段，接受我們集團的投資與改造，那麽，‘青木界區域級代理商’的職位，我可以做主，優先考慮您。”
    他伸出一根手指。
    “當然，作為回報，我們集團也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本地資源。”
    “比如，那本《九天玄女心經》，就當是前輩您……為了促成這次偉大合作，所支付的……一點小小的誠意金吧。”
    青玄子：“……”
    他看著秦磊，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五千年來建立的世界觀、價值觀、強者為尊的叢林法則，正在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敲得粉碎。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這是五百年來，他第一次，對一個外人，起身相迎。
    他對著秦磊，微微地，也是無比僵硬地，躬了躬身。
    “秦……執行官。”
    “天玄宗，願意……與貴集團，達成初步合作意向。”
    “關於《九天玄女心經》……請隨我來。”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藥塵子，已經徹底麻了。
    他看著秦磊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什麽叫大佬？
    這就叫大佬！
    三言兩語，幾張“ppt”，就讓青木界第一人，活了五千年的化神老祖，心甘情願地低頭，還要搶著當“代理商”！
    老板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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