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龍吟”，並非是通過空氣或者任何物理介質傳播的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信息洪流”。
    在聽到龍吟的瞬間，秦磊、冷月，甚至是葉凡和那些意誌堅如鋼鐵的“深海幽靈”隊員，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幅宏偉而又悲壯的幻象——一頭頂天立地的、鱗甲如同黃金鑄就的東方神龍，在無盡的黑暗與混沌中痛苦地咆哮，它的身上，纏繞著無數條由最純粹的“虛空”能量構成的黑色鎖鏈，每一條鎖鏈都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血肉與神魂之中。
    幻象一閃即逝，但那股發自靈魂最深處的、跨越了億萬年時光的悲愴與不屈的憤怒，卻如同最滾燙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這……這是……”葉凡抱著腦袋，臉色慘白，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敲了一下，“我……我好像看到了一條……被囚禁的龍……”
    “不是幻覺。”秦磊的聲音無比凝重，他看著全息屏幕上那個被“零”用一個巨大的紅色十字標記出來的坐標點，“‘回響’的源頭，就在那裏。”
    那個坐標點，位於這片“位麵墳場”的最深處，也是最核心的區域。
    那是一片……連光線都無法逃逸的、仿佛宇宙奇點般的、絕對的黑暗風暴區域。
    通過“深淵行者”那已經將功率開到最大的超遠程探測器，他們能模糊地看到，那裏的空間法則，已經混亂到了極致。無數的、大大小小的位麵碎片，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引力撕扯、碾碎，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如同土星環般的“法則風暴帶”。
    風暴帶中，不時有巨大的、漆黑的空間裂隙，如同深淵巨獸的巨口，一張一合，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物質與能量。
    “我們……要過去嗎？”冷月的聲音有些幹澀。
    作為一名頂級的技術專家和戰鬥人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駕駛機甲穿越那樣一片區域，意味著什麽。
    那不是靠護盾硬扛就能解決的問題。法則風暴的攻擊，是無視任何物理防禦的。一旦被卷入其中，他們這台強大無比的“深淵行者”，也會像紙糊的一樣，被瞬間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就連之前那艘神出鬼沒的螳螂戰機，也隻是小心翼翼地在外圍遊弋，絲毫不敢靠近那片風暴的核心。
    秦磊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控製台上輕輕地敲擊著，大腦在飛速運轉。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他，那裏是九死一生的絕地。現在掉頭返回地球，整合所有力量，利用自己已經得到的三塊碎片，慢慢發展壯大，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可是……
    “虛空教派”已經捷足先登。
    那個所謂的“最初的口袋”，很可能就藏在那場風暴的核心。
    如果這次退縮了，下一次，他麵對的，可能就是已經掌控了“最初口袋”的、更加無法戰勝的“虛空教派”！
    到那個時候，他將再無任何翻盤的機會。
    這是一次豪賭。
    賭贏了，海闊天空，甚至能反過來掌控“虛空教派”的命脈。
    賭輸了……萬劫不複。
    秦磊的目光，掃過駕駛艙內的每一個人。冷月，眼神堅定，雖然隱藏在麵具之下，但秦磊能感覺到她那不加掩飾的信任，仿佛在說“你做決定，我來執行”。葉凡，滿臉恐懼，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興奮與期待。他這個“前主角”的冒險之魂，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又被重新點燃了。
    他想起了遠在地球的蘇煙的囑托，想起了秦玥那天真無邪的笑臉。
    他不能輸。
    “我們……”秦磊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沒有退路。”
    “‘零’，計算出一條理論上最安全的突入路徑。”
    “……計算失敗。”“零”的聲音第一次顯得如此無力，“法則風暴內部的變量太多，其變化規律呈現‘混沌’特征，隨機性太強，任何預設的路徑，成功率都低於……百分之零點零一。”
    連“零”都束手無策。
    駕駛艙內，再次陷入了絕望的沉默。
    就在這時，一直抱著腦袋、臉色慘白的葉凡，突然像是夢囈般，喃喃自語道：
    “路……我好像……看到了一條……金色的……路……”
    秦磊和冷月猛地轉頭看向他。
    隻見葉凡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一片空洞，沒有焦距，仿佛他的視線已經穿透了物質世界，看到了另一個維度。他緩緩地抬起手，顫抖著，指向了那片狂暴的、毀滅性的法則風暴中的某一個點。
    “那裏……好……好奇怪……”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充滿了夢幻感，“所有的地方，都讓我感覺……會被撕碎……會被吞噬……隻有那裏……感覺……像是一扇……沒有上鎖的……溫暖的……門……”
    秦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猛地一凝。
    在他的神識感知中，那片區域，同樣是狂暴的、混亂的。但是……被葉凡這麽一提醒，他集中全部心神去仔細“感受”，竟然真的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
    那裏的法則雖然也在混亂地糾纏、碰撞，但似乎……遵循著某種極其隱秘的、周期性的規律。就像是狂風駭浪的大海深處，隱藏著一條不為人知的、平穩的洋流。
    這條“生路”，極其微弱，極其狹窄，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旁邊狂暴的法則亂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但它，真實存在！
    這就是……“天命之子”的被動技能嗎？
    在所有科技手段都失效的絕境中，用最不講道理的“玄學”，找到那唯一的、億萬分之一的生機！
    “冷月！”秦磊不再有任何猶豫，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相信他一次！將機甲的輔助操控權限，與我的神經連接同步率，調到百分之百！”
    “你要……親自全手動駕駛？”冷月大驚。在這種環境下進行全手動駕駛，對精神和反應的負荷是難以想象的！
    “隻有我，能跟上他的‘直覺’！”秦磊的聲音，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他看了一眼已經快要翻白眼，嘴角甚至流出一絲白沫的葉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坐穩了，我們的‘玄學導航員’。現在，帶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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