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壓抑得令人窒息。
    從“月光花園”返回後的一個星期裏，世界仿佛恢複了它慣有的平靜。秦磊的公司在失去了“枯葉計劃”的外部壓力後，如同一頭掙脫了枷鎖的猛獸，迅速收複失地，甚至在幾個新興領域展開了更加凶猛的擴張。
    但秦磊知道，這隻是海麵上的風平浪靜，真正的暗流，正在深海之下瘋狂匯聚。
    衛瞳，以及他背後的“收容者”組織，在a計劃被打亂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他們沒有再發起任何商業攻擊，也沒有再進行任何輿論造勢，仿佛之前的種種，都隻是一場幻覺。
    可越是如此，秦磊心中的警惕就越是提升到了頂點。
    這一個星期，他幾乎將自己泡在了海底基地的最深層。
    一方麵，他親自監督“盤古號”的修複與升級工作。有了“君主之淚”這塊“萬能神石”，修複工作進展神速。那些被“概念性腐蝕”的裝甲，在融入了一絲“君主之淚”的能量後，不僅恢複如初，表麵還多了一層神秘的星光紋理，防禦力大幅提升。秦磊將其命名為“星骸裝甲”。
    另一方麵，他將更多的時間，用在了與“零”的合練上。他需要盡快熟悉自己暴漲的精神力，以及如何更精妙地運用“行者”套裝，與“盤古號”進行更高層級的協同作戰。他有一種預感，下一次的戰鬥，將不再有“悲泣君主”那樣的“神仙盟友”，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然而，敵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耐心。
    直到第九天的清晨，當秦磊剛剛結束了一場高強度的模擬對抗訓練，渾身濕透地走出模擬駕駛艙時，“零”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平靜地響起。
    “艦長，我們收到了兩個有趣的‘信息’。”
    “說。”秦磊接過一名勤務兵遞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
    “第一，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內，全球所有主要的超凡者地下論壇、暗網情報交易所，都在以病毒式的速度，傳播著一條消息。”
    秦磊麵前的虛擬屏幕上，立刻彈出了一條被翻譯成中文的帖子。
    標題是鮮紅色的，充滿了煽動性：【東方超凡巨富背信棄義，打破千年平衡，‘國際超凡聯合會’最高仲裁庭即將開啟！】
    帖子內容洋洋灑灑數萬字，半真半假地“揭露”了秦磊如何利用“超越時代”的科技，壟斷資源，打壓異己，甚至暗中與“異世界邪神”指的顯然是悲泣君主）勾結，試圖顛覆現有世界格局的“罪行”。
    帖子的最後，附上了一份由“國際超凡聯合會”十二名理事共同簽署的“最終仲裁令”，要求秦磊在七十二小時內，前往位於太平洋中心的“新盤古”號巨輪，接受聯合會的公開質詢與仲裁。否則，他將被定義為“世界公敵”，受到所有簽約超凡組織的無休止追殺。
    “嗬，搞臭我，然後給我扣上一頂無法拒絕的帽子。”秦磊看著帖子，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是陽謀，是逼我去他們定好的場子。”
    “是的，艦長。”零說道，“這套組合拳打得很漂亮，它將您置於了道德和規則的對立麵。您如果去，就是自投羅網。如果您不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未來我們在地球上的任何行動，都會受到極大的阻力。”
    秦磊將毛巾扔到一邊，眼神平靜：“這是他們b計劃的第一步，輿論施壓。那麽，第二個‘信息’呢？我猜，那才是他們的‘主菜’。”
    “您的猜測是正確的。”零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就在五分鍾前，我檢測到一個無法追蹤、無法攔截的加密通訊請求，直接接入了我的核心數據庫。對方……繞過了我設置的所有防火牆。”
    秦磊的瞳孔微微一縮。
    “零”的防火牆，是這個星球上最頂級的防禦係統，能繞過它，對方的科技實力，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對方沒有惡意，隻是……留下了一封‘信’。”
    下一秒，一封信的虛擬影像，出現在秦磊麵前。
    信封是典雅的暗金色，上麵沒有任何署名。
    秦磊意念一動，信封自動打開。
    信裏的內容很簡單，隻有短短幾行字，字跡瀟灑飄逸，仿佛出自一位書法大家之手。
    “秦先生，展信佳。”
    “聞令友蘇煙小姐，自‘月光花園’歸來後，雖安然無恙，但其血脈因過度激活，與不屬於此界的古老信息流相融，已呈沸騰之態。此狀若不加以梳理引導，輕則靈智受損，淪為隻知力量的空殼；重則血脈崩潰，神形俱滅。”
    “冒昧告知，家師一脈，恰好傳承著梳理此等‘混雜血脈’之秘法。若先生有意，可攜蘇小姐，於三日之內，至信中標注之坐標一敘。屆時，家師願為蘇小姐親自施法，以結善緣。”
    “另，此法所需之引，‘君主之淚’，望先生一並帶來。”
    信的末尾，沒有落款，隻有一個不斷旋轉的、由無數精密符文構成的立體標記。
    而在信紙的下方，附著一個閃爍的、位於太平洋深處的坐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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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磊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最後一行字上。
    ——“‘君主之淚’，望先生一並帶來。”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君主之淚”，是他此行最大的秘密，隻有他和“零”知道。
    而對方，不僅知道，還如此輕描淡寫地寫在了信裏！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情報能力了，這近乎於……全知！
    “發信人……是衛瞳。”秦磊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名字。
    “是的，艦長。”零回答，“信件末尾的那個符文標記，其核心能量波動，與衛瞳的‘收容者特征信號模型’，完全吻合。”
    秦磊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陽謀，這才是真正的陽謀。
    對方根本沒有用蘇煙的生命來威脅他，而是擺出了一副“我能救她”的善意姿態。但這種“善意”，比任何赤裸裸的威脅都更讓他無法拒絕。
    因為信裏說的，很可能是真的。蘇煙的狀況，確實需要專業的引導，而對方既然能布下“月光花園”的局，自然也最了解這種“後遺症”的解決方法。
    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等待他的，將是衛瞳和“收容者”精心準備的、最恐怖的陷阱。
    不去，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蘇煙的情況可能惡化，甚至香消玉殞。這個代價，他付不起。
    更狠的是，對方還點名要“君主之淚”。這不僅是要奪走他的底牌，更是要將他所有的希望，都徹底掐滅。
    “艦長……”大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憂色，“所有人都看到那些帖子了，我們……”
    秦磊睜開眼睛，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看了一眼信上那個閃爍的坐標，又看了一眼“國際超凡聯合會”通告裏，“新盤古”號所在的坐標。
    兩個坐標，完全重合。
    鴻門宴，已經擺好了。請柬，也送到了手上。
    去，還是不去？
    他已經沒有選擇。
    秦磊轉過身，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裏，帶著一絲決絕，一絲瘋狂。
    他對大副說道：
    “通知下去，讓兄弟們都準備一下。”
    “我們，去參加一個海上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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