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賽博皇居，頂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萬裏無雲的晴空。但指揮中心內的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塊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一個血紅色的倒計時，正在無情地跳動著。
    【480000】
    兩天。
    隻有兩天了。
    那顆懸掛在數個天文單位之外，本應在數周之後才會進入最後階段的“哀星”，因為南極那場地磁風暴的意外影響，被提前激活了。
    它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超級武器，一旦完成對目標的“因果律鎖定”，便會立刻啟動最終的毀滅程序。
    兩天後，它將以一種超越光速的、違反現有物理學的方式，“降臨”在地球上。
    到那時，整個地球，連同上麵的一切，都將被從這個宇宙中，徹底抹除。
    “所有的方案都試過了嗎？”秦磊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他從南極回來後，就一直站在這裏，已經超過十個小時沒有動過了。
    “都試過了。”龍嘯天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無力，他的眼球布滿血絲，“我們嚐試了空間遷躍，但地球周圍的空間，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錨定’了，盤古號無法進行超光速航行。我們也嚐試了向我們交好的那幾個外星文明求援，但他們的回複都是……愛莫能助。‘哀星’的力量，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核武器呢？把我們所有的核彈都打上去，有沒有可能在它‘降臨’前摧毀它？”一名理事會的將軍不甘心地問道。
    “沒用的。”冷月搖了搖頭，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哀星’並非實體存在於我們的維度。它更像是一個高維武器在三維空間的‘投影’。我們的任何物理攻擊，對它來說都毫無意義，就像試圖用拳頭去打碎自己的影子。”
    絕望。
    濃得化不開的絕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人類，已經被逼入了最後的絕境。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秦磊。
    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創造了奇跡。從東海之濱的初露鋒芒，到昆侖之巔的技驚四座，再到公海之上的鏖戰封神。他仿佛是這個時代的氣運之子，無所不能。
    但這一次，他麵對的，是來自於更高維度的、真正意義上的“神”的審判。
    他，還能有辦法嗎？
    秦磊沉默著，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血紅色的倒計時。
    他的腦海中，在瘋狂地運轉著。
    逃，是逃不掉了。
    打，也打不過。
    求援，更是天方夜譚。
    常規的思路，已經全部走到了盡頭。
    那麽……就隻能用非常規的思路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龍嘯天，冷月，葉凡，以及理事會的各位核心成員。
    “我有一個計劃。”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死寂的指揮中心內炸響。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亮了。
    “但這個計劃，需要動用我們所有的力量，凝聚全人類最後的希望。而且，成功的幾率……不足一成。”
    秦磊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我要，向全世界，進行一場直播。”
    “什麽？！”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這個時候，向全世界公布真相？那會引起全球性的恐慌和暴動！末日還沒來，我們自己就先亂了！”一名理事會成員立刻反對道。
    “亂？”秦磊冷笑一聲，“現在的情況，還有比這更亂的嗎？是等著在無知和絕望中一起毀滅，還是在知情後，爆發出求生的意誌，萬眾一心地去拚那最後的一線生機？！”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民眾有知情權。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他們的‘力量’。”
    “力量？一群普通人，能有什麽力量？”
    “是‘意誌’的力量。”秦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向全世界，公布‘虛空教派’、‘收容者’以及即將到來的末日危機。然後，公布我們最後的希望——‘因果律幹涉炮’。”
    “因果律幹涉炮”！
    這個名字一出，連冷月都愣住了。那是她基於從亞特蘭蒂斯和諾姆瑞根獲得的技術，提出的一個極其瘋狂的理論。一種試圖通過消耗海量的能量，在微觀層麵上對“因果”進行幹涉，從而“篡改”現實的武器。
    但那隻是一個理論！一個連圖紙都還停留在草稿階段的理論！要在48小時內把它造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沒錯，就是它。”秦磊仿佛看穿了冷月的心思，“我們沒有時間去慢慢建造了。但是，我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為它‘充能’。”
    “全人類的……意誌。”
    “我要通過這場直播，讓地球上每一個人，都將他們求生的信念，聚焦到一點。這股龐大的、純粹的精神能量，將由我來引導，注入‘幹涉炮’的核心。然後，由我，來扣動扳機。”
    “用唯心的力量，去對抗唯心的武器。這是我們……唯一的勝算。”
    整個指揮中心，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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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被秦磊這個堪稱瘋狂的計劃給震住了。
    這已經不是科學，這是神學。
    但看著秦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我同意。”龍嘯天第一個站了出來，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瘋狂一把！我龍盾，陪老板你賭上一切！”
    “我也同意。”冷月緊隨其後。
    “算我一個！”葉凡也拍著胸脯喊道，“不就是忽悠……啊不，是凝聚人心嘛！這個我擅長！我還可以客串一下特邀嘉賓，給老大你暖暖場！”
    有了核心成員的支持，其餘的理事會成員，也隻能選擇同意。
    一個小時後。
    全球所有的電視、網絡、廣播，甚至是一些還在使用老式收音機的地方，都被一個無法拒絕的信號強行切入。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東方麵孔。
    是秦磊。
    他站在賽博皇居的頂端，背後是蔚藍的天空和渺長的雲層。他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被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單，卻又無比的挺拔。
    “全世界的人們，你們好。我是秦磊。”
    他的開場白，平淡無奇。
    然而，下一秒，他所說出的內容，卻讓全球七十億人，如墜冰窟。
    他用最冷靜、最客觀的語言，將“裏世界”的存在，將“虛空教派”的陰謀，將“哀星”的真相，將兩天後就是世界末日的事實，全部公之於眾。
    恐慌，瞬間爆發。
    紐約，時代廣場，無數人尖叫著四散奔逃。
    倫敦，泰晤士河畔，有人茫然地跪地祈禱。
    東京，澀穀街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隨後是歇斯底裏的瘋狂。
    世界，在這一刻，徹底亂了。
    網絡上，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是假的！是政府為了推行全球集權的陰謀！”
    “魔鬼！他就是帶來災難的魔鬼！燒死他！”
    “完了……一切都完了……讓我們在最後的狂歡中毀滅吧！”
    一些隱藏在人群中的邪教徒，開始趁機煽動騷亂。一些城市，甚至爆發了針對三千世界集團分公司的打砸搶燒事件。
    人心，在末日的真相麵前，露出了最脆弱，也最醜陋的一麵。
    直播的鏡頭前，秦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隻有一片深沉的悲哀。
    他沒有去解釋，也沒有去辯駁。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注視著每一個正在觀看直播的人。
    “我知道你們很害怕，很憤怒，很絕望。我也是。”
    “末日會來，但它不一定會贏。”
    “看看你們的身邊，看看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你們的愛人。看看我們腳下這片藍色的星球。我們在這裏誕生，在這裏繁衍，在這裏創造了璀璨的文明。”
    “這一切，難道就要在兩天後，化為烏有嗎？”
    “我不答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滾滾驚雷！
    “我們是人類！我們在天災中學會了建造房屋，在洪水中學會了疏通河道，在瘟疫中學會了發明醫藥！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被逼入絕境，但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站了起來！”
    “因為，在我們的骨子裏，就刻著兩個字——抗爭！”
    “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力量。不是讓你們拿起武器，不是讓你們走上街頭。我隻需要你們，在接下來的48小時裏，放下所有的恐懼和猜疑，將你們求生的意誌，你們守護家園的決心，匯聚起來，交給我。”
    “我，秦磊，將以我的一切為賭注，向那所謂的‘神’，揮出我們人類文明……最後的，也是最強的一擊！”
    “請相信我。”
    “因為我們，是人類。”
    演講結束。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騷亂的人群，停下了腳步。
    哭泣的人們，抬起了頭。
    絕望的人們，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或許，這個計劃很瘋狂。
    或許，這個男人在說謊。
    但在此刻，他是全人類，唯一的希望。
    直播畫麵，最終定格在秦磊那雙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眸上。
    “嗡——”
    秦磊的私人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打開一看，是一條來自菲利克斯的私人訊息。
    上麵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動態圖片。
    圖片上，是蘇煙那張絕美而蒼白的臉。她靜靜地躺在維生艙裏，雙目緊閉，如同一個睡美人。
    而在她的身邊，一個血紅色的和“哀星”倒計時一模一樣的數字，正在無情地跳動著。
    【475613】
    菲利克斯的意思，不言而喻。
    要麽，去救她。
    要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這個世界一起，化為塵埃。
    這是一個，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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