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的訊息，像一根淬毒的尖針，精準地紮進了秦磊心中最柔軟，也最致命的地方。
    他算準了，秦磊可以為了地球，賭上自己的性命。但他絕不可能，對蘇煙的安危坐視不理。
    這個陽謀，狠毒，且無解。
    指揮中心內，剛剛因為秦磊那場載入史冊的演講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這盆冰水澆得搖搖欲墜。
    “混蛋！這個卑鄙無恥的雜碎！”龍嘯天一拳狠狠地砸在合金桌麵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他想幹什麽？他想用蘇煙小姐來威脅老板你，讓你放棄抵抗？”葉凡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憤怒。
    “不。”秦磊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他的目標，不是威脅我，而是……我本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磊的目光，掃過那張動態圖片，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溫柔和決絕。
    “菲利克斯知道，‘因果律幹涉炮’的最後一環，是我。隻要殺了我，或者讓我無法在最後時刻出現在這裏，地球就必敗無疑。”
    “他用蘇煙做誘餌，就是想把我，從昆侖引出去。”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明知道是陷阱，我也必須踩進去的陷阱。”
    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選擇題的殘酷性。
    去，就是中了菲利克斯的計，九死一生，而且會耽誤地球最後的希望。
    不去，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蘇煙，在倒計時結束時香消玉殞。
    “不能去！”理事會的一名老將軍，幾乎是吼了出來，“秦議長！您是全人類的希望！我們不能為了任何一個個體，去冒如此巨大的風險！這是原則問題！”
    “沒錯！”另一名財閥代表也附和道，“蘇煙小姐的犧牲，我們很遺憾。但是，和七十億人的生命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你們放屁！”葉凡當場就炸了，指著那幾個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在你們眼裏，人命就是可以拿來比較的數字嗎？！蘇煙大嫂就不是人嗎？！她為這個世界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葉凡！”龍嘯天一把拉住了激動的他，但看向那幾個理事會成員的眼神，也充滿了冰冷的寒意。
    一場激烈的爭吵，在指揮中心內爆發了。
    一邊，是絕對的“理性”，認為應該以大局為重，犧牲少數，保全多數。
    另一邊，是絕對的“感性”，認為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同伴。
    這，是人類文明永恒的電車難題。
    而秦磊，就是那個手握選擇權的人。
    “夠了。”
    秦磊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爭吵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隻見他緩緩地抬起頭，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威壓，從他的身上，轟然爆發！
    那不是真元的威壓，也不是神識的壓迫。
    那是一種，源自於生命層次，源自於金丹期大修士對“道”的理解，所形成的絕對領域！
    在這一瞬間，指揮中心內的所有人，無論是身經百戰的將軍，還是富可敵國的財閥，甚至是龍嘯天這樣的高手，都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海，而秦磊，就是那片星海中，唯一的主宰。
    他們的生死，隻在他一念之間。
    “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秦磊的聲音，一字一頓，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諭，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我的地球，我也自己守。”
    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眾人從那窒息般的恐懼中掙脫出來時，秦磊已經恢複了那副平靜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但指揮中心內，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於發出反對的聲音。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的“理性”和“原則”，都顯得蒼白無力。
    秦磊走到冷月的麵前，看著她那雙寫滿了擔憂的眼睛，輕聲說道：
    “‘因果律幹涉炮’的理論，是你提出的。沒有我，你能完成它嗎？”
    冷月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理論上可以。但缺少了你作為‘意誌’的引導核心，它的功率，會下降90以上。不足以……改變結果。”
    “那就讓它變得足夠。”
    秦磊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菲利克斯想要我。那我就給他一個‘我’。”
    他抬起手，指向了窗外，那台靜靜矗立在昆侖山巔的百米機甲。
    “把盤古初號機的核心，拆出來，給我。”
    冷月猛地一愣，隨即明白了秦磊的意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行！絕對不行！它的核心，是與你的神魂綁定的！強行拆解，你的神魂會受到永久性的創傷！甚至……修為倒退！”
    “沒有時間了。”秦磊打斷了她的話，“我需要它的能量，去代替我，完成最後的引導。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看著冷月，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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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
    冷月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她死死地盯著秦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良久，她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好。”她哽咽著，說出了這個字。
    “這就對了嘛！”葉凡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為了打破這悲壯的氣氛，他強行擠出一個笑臉，聲淚俱下地開始了他即興的演講。
    “老大和大嫂的愛情，真是感天動地！想當年，我師妹被困在萬妖塔，我也是這樣，不顧師門反對，力排眾議，散盡我千年修為，化作一柄神劍，劈開了那萬惡的妖塔……最終，我師妹得救了，而我，也從一個英俊瀟灑的帥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一邊說，一邊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演技浮誇到令人發指。
    幾名多愁善感的女性理事，竟然真的被他這個胡編亂造的故事給感動了，紛紛掏出手帕擦著眼淚，看向秦磊的眼神，也從剛才的畏懼，變成了敬佩和支持。
    秦磊：“……”
    這家夥，不去當演員真是屈才了。
    他不再猶豫，轉身走向了盤古初號機。
    在拆解核心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麽。
    心念一動，一塊閃爍著奇特光芒的、不規則的晶體碎片，出現在他的手中。
    正是他從南極“泰坦”遺跡的核心中，搶出來的那塊“時間法則”碎片。
    他看著這塊碎片，又看了看盤古初號機那如同心髒般跳動著的巨大核心。
    一個瘋狂的直覺，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不知道這樣做會產生什麽後果，是對是錯。
    但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為自己，也為這個世界，增加的一絲變數。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塊“時間法則”的碎片，狠狠地按進了盤古初號機的核心之中！
    “嗡——！”
    整個核心，爆發出了一陣前所未有地璀璨光芒！
    半小時後。
    盤古初號機巨大的胸甲被打開，那顆融合了時間法則碎片的、跳動不休的能量核心，被成功地拆解了下來，裝載在一艘經過特殊改造的、隻有一人座駕的超高速穿梭機上。
    秦磊站在穿梭機前，最後看了一眼昆侖的方向。
    他的臉色，因為神魂的剝離而顯得有些蒼白，但他的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他獨自一人，踏上了這艘穿梭機。
    目標，星圖坐標，菲利克斯發送過來的位置——位於小行星帶深處的，那座傳說中的監獄，“月光花園”。
    這是一條，赴死般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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