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麵。
    在絢爛而危險的星雲背景下，一艘如同遠古巨獸骸骨般的龐大飛船，靜靜地漂浮在虛空中。
    它的艦體，呈現出一種暗啞的、飽經風霜的青銅色，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隕石撞擊坑和能量武器造成的熔穿傷痕。幾處巨大的斷裂口，如同被巨人撕開的傷疤，裸露出內部早已停止運轉的、複雜而精密的機械結構。
    整艘船，都散發著一股古老、蒼涼，而又死寂的氣息。
    “正在掃描船體結構……”零的電子音在寂靜的艦橋上響起，“材質分析……未知合金，其堅固程度遠超我們目前掌握的任何材料。”
    “船體徽記掃描中……發現一個重複出現的標誌。”
    主屏幕上，一個被放大的徽記，清晰地呈現出來。
    那是一個由一條首尾相連、互相吞噬的巨蛇，環繞著一顆破碎星球所構成的圖案。
    銜尾蛇！
    “人世間……”冷月下意識地低語道。
    這個標誌，與秦磊之前從“人世間”殺手身上獲得的徽章，一模一樣！
    這艘巨大的幽靈船，竟然是屬於那個神秘的“人世間”組織！
    “生命信號掃描……結果為零。”零繼續報告道，“但是……檢測到船體內部，充滿了極其詭異的高強度能量讀數，以及……強烈的精神汙染殘留。”
    為了進一步探明情況，冷月按照標準程序，下令道：“放出一隊‘黃蜂’無人偵察機，進入船體內部進行探索。”
    十二架巴掌大小的、靈活的無人機，如同蜂群般，從盤古號飛出，輕而易舉地從一處巨大的船體裂口處，鑽了進去。
    偵察機傳回的實時畫麵，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船體內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無人機打開了強光探照燈，光柱所及之處，可以看到一條條寬闊而空曠的走廊，牆壁上同樣刻滿了那種銜尾蛇的徽記。
    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塵埃，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然而，就在一架無人機飛過一條岔路口時，它的鏡頭，突然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黑影！
    “那是什麽？！”有人驚呼道。
    畫麵立刻回放，放慢了十倍。
    但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即使放慢了十倍，也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扭曲的影子，仿佛沒有實體。
    緊接著，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另一架無人機，在探索一個巨大的艙室時，它前方的空間，突然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然後，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裏、看不清麵容的人影，憑空出現在鏡頭前。
    他沒有做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鏡頭。
    下一秒，那架無人機的信號，就中斷了。
    “滋滋……”
    屏幕上，屬於那架無人機的畫麵，變成了一片雪花。
    恐慌，開始在艦橋上蔓延。
    “攻擊！是幽靈！是船裏的怨靈！”葉凡嚇得哇哇大叫，躲到了自己的座位底下。
    剩下的無人機，也開始陸續遭遇不測。有的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捏成了廢鐵，有的則像是發了瘋一樣，開始攻擊自己的同伴。
    最後，僅存的一架無人機，傳回了它最後的畫麵。
    那是一段極其扭曲、瘋狂的影像。無數張痛苦哀嚎的人臉，在鏡頭前不斷閃現、重疊，伴隨著刺耳的、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尖嘯聲。
    然後，畫麵一黑，所有無人機，全部失聯。
    艦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這艘船，就像一個盤踞在深空的惡鬼，吞噬了所有敢於窺探它的存在。
    “還要繼續派人進去嗎？”一名軍官，聲音幹澀地問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磊。
    秦磊從始至終，都隻是平靜地看著屏幕。直到所有無人機失聯，他才緩緩站起身。
    “不必了。”
    他淡淡地說道。
    然後，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影，一步跨出，瞬間從盤古號的艦橋上消失。
    下一秒，他降臨了。
    如同神隻，降臨在了那艘幽靈船的、最核心的艦橋之上。
    這裏的景象，比外麵更加狼藉。破碎的控製台，燒毀的線路，以及……數十具早已化為幹屍的、穿著“人世間”製服的船員屍體。
    他們保持著臨死前各種驚恐、扭曲的姿勢，仿佛看見了什麽極其恐怖的存在。
    秦磊一出現，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黏稠而陰冷。
    無數道充滿了怨毒、瘋狂、混亂的囈語，從四麵八方傳來，試圖鑽進他的腦海，汙染他的神魂。
    一道道模糊的、扭曲的黑影，從牆壁裏，從陰影中，滲透出來，帶著無聲的尖嘯，朝他撲來。
    這些，就是剛才摧毀了無人機小隊的“幽靈”。
    是這艘船上死去的船員，在某種未知力量的影響下，所形成的、充滿了精神汙染的能量聚合體。
    然而，麵對這些足以讓普通人瞬間發瘋的恐怖存在，秦磊的臉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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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都懶得去看它們一眼。
    他隻是，張開了自己的“神域”。
    “淨化。”
    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詞語，從他口中吐出。
    以他為中心，一道無形的、至高無上的“道”之法則，如同水麵的漣漪，瞬間掃過整艘飛船！
    從艦橋，到每一個艙室。
    從最寬闊的走廊，到最狹窄的通風管道。
    那股無形的法則波紋，所過之處，時間都仿佛靜止了一瞬。
    所有撲向秦磊的黑影，都在接觸到法則波紋的瞬間，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蒸發，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些回蕩在飛船內的、充滿了汙染的瘋狂囈語，戛然而止。
    那些附著在牆壁和屍體上的、殘存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和詛咒，被徹底“抹除”和“格式化”。
    整個世界，清靜了。
    前後，不過三秒。
    盤古號上，通過秦磊共享的視角，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已經徹底麻木了。
    葉凡從座位底下爬了出來，看著屏幕上那如同神明般，揮手間“清場”的身影，又變得趾高氣揚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對著屏幕指點江山：
    “看見沒！邪不壓正！在我老大絕對的光明與正義麵前，一切魑魅魍魎，都是紙老虎！”
    秦磊沒有理會屬下的吹捧。
    他緩緩走到艦橋中央那個布滿了灰塵的主控電腦前，伸出手指，在上麵輕輕一點。
    一縷神力，注入其中。
    那台已經死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電腦，竟然奇跡般地，重新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一份殘缺的、經過加密的航行日誌，被他強行調取了出來。
    日誌的記錄，斷斷續續。
    【星曆3451年……我們成功了……‘歸墟’計劃的第一階段，完成。】
    【星曆3452年……暴露了……‘觀察者’的走狗，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追了上來……】
    【星曆3454年……甩不掉他們……這艘‘銜尾蛇號’，快到極限了……】
    【星曆3455年……這裏是‘遺忘者之墓’，一個天然的時空迷宮。我隻能……將‘歸墟’的火種，藏在‘墓’裏，然後……引爆這裏，與他們同歸於盡……希望……希望他還活著……】
    秦磊的心，猛地一跳！
    這份日誌的記錄者……
    是他的父親，秦建國！
    這艘船，就是當年他父親逃離太陽係時，所搭乘的那艘“人世間”的實驗性飛船！
    就在這時，日誌的最後，一段被強行中斷的、損壞的視頻影像，突然被修複，開始播放。
    視頻的背景，似乎就是在這間艦橋。
    畫麵中，一個比現在要年輕許多，但眉宇間同樣充滿了堅毅與不屈的男人，正護著一個數據核心，與他對麵的人，緊張地對峙著。
    那個男人，正是秦建國！
    而他對麵……
    一個同樣渾身籠罩在黑色長袍裏的人影，緩緩地，抬起了他的頭。
    兜帽滑落，露出了一張秦磊無比熟悉的、帶著一絲邪異微笑的臉。
    是菲利克斯！
    他竟然，也在這艘船上！
    視頻裏，年輕的菲利克斯，看著秦建國，用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語氣，緩緩開口：
    “秦建國，把‘鑰匙’交出來。”
    “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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