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秦磊的眉頭緊緊鎖起，他凝視著那個在三維星圖上不斷閃爍的紅點，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這就像是一個獵人，在臨死前，不是發出哀嚎，而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同伴的藏身之處暴露給了敵人。
    “把這個坐標與我們已知的銀河係星圖進行比對。”蘇煙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她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迅速下達了指令。她覺醒的，似乎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某種與生俱來的、對於宇宙大勢的敏銳直覺。
    “正在比對……”零的運算速度快到極致，“比對完成。該坐標指向……銀河係中心，超大質量黑洞，人馬座a。”
    “人馬座a？！”
    這個結果一出，連秦磊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而對麵的“世界樹”戰艦上，希爾凡長老在看到這個坐標分析結果的瞬間，那張一直保持著高傲與威嚴的臉，刷的一下，血色盡褪，變得慘白如紙。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語，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巨大的恐懼，“‘最終協議’……‘主宰’竟然要提前啟動‘最終協議’！”
    “‘最終協議’是什麽？‘主宰’又是什麽？”秦磊立刻抓住了這兩個關鍵詞，厲聲追問。
    希爾凡長老仿佛被秦磊的聲音從恐懼中驚醒，他猛地抬頭，那雙看向秦磊和蘇煙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蔑與高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求助？
    “‘主宰’，是‘收容者’所有個體意誌的集合體，是它們文明的終極大腦，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沒有感情、隻遵循絕對秩序與邏輯的……‘神’。”長老的聲音沙啞而幹澀，“而‘最終協議’，是‘主宰’為這個宇宙，準備的最終‘解決方案’。”
    他的身後，全息投影再次亮起，這一次，呈現出的不再是戰爭畫麵，而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擬動畫。
    動畫中，無數的“收容者”艦隊，並非在攻擊星球，而是在環繞著一個巨大的黑洞，搭建著某種極其複雜的、橫跨整個星係的龐大裝置。
    “‘收容者’的最終目的，並非是毀滅生命，也不是簡單的征服。”長老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旁白，充滿了絕望，“他們認為，宇宙中之所以會充滿混亂、戰爭和苦難，其根源，就在於‘自由意誌’。”
    “所以，他們要將整個銀河係……‘格式化’！”
    “他們將利用人馬座a這個超大質量黑洞的奇點特性，將其作為一個‘法則放大器’和‘廣播基站’，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節點，將一種他們稱之為‘絕對秩序’的終極法則，瞬間廣播到整個銀河係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道法則麵前，所有擁有‘自由意誌’的生命體，無論你是凡人，還是神明，無論你是碳基生物，還是能量生命，你的思想、你的情感、你的記憶、你的一切……都將在瞬間被清空、被重寫、被‘格式化’！”
    “最終，整個銀河係所有的生命，都將變成沒有自我意誌、絕對服從‘主宰’命令的‘數據奴隸’！一個永恒、死寂、但絕對‘和平’的宇宙，這就是‘收容者’的終極理想，這就是它們的‘最終協議’！”
    這番驚世駭俗的揭秘，讓“盤古號”和“盤古ii代”上所有聽到的人，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手腳冰涼。
    這比單純的肉體毀滅，要恐怖一萬倍！
    這是一種從靈魂根源上，對所有生命最徹底的褻瀆與抹殺！
    “現在，‘災厄信標’將地球的坐標，連同我們希爾凡人出現的信息，一同發送給了‘主宰’。”長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這無疑會刺激到‘主宰’，讓它認為‘變數’已經出現，從而不惜一切代價，提前啟動‘最終協議’！”
    “我們……沒有時間了。”
    危機！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讓整個銀河係都為之窒息的終極危機，就這麽赤裸裸地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在這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未來麵前，所謂的種族隔閡、個人恩怨，都顯得是那麽的渺小和可笑。
    秦磊與蘇煙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絕。
    他們身後，是地球，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女兒秦玥。他們，退無可退。
    “我們……我們現在去攻擊那個黑洞嗎？”後方旗艦上，聖堂騎士團的團長皮埃爾，這位風度翩翩的法國老貴族，此刻嚇得連說話都帶上了顫音。他無法想象“攻擊一個黑洞”是個什麽概念，他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當場就想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開始寫遺囑。
    結果他手忙腳亂地打開加密賬戶，才猛然發現，他留在地球上的那些龐大資產和古老城堡，早就在他失聯的這段時間裏，被他那些遍布歐洲的、數都數不清的私生子們，通過各種法律漏洞給瓜分得一幹二淨了。這位老團長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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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秦磊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看向對麵的希爾凡長老，目光灼灼，“長老閣下，我想，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
    蘇煙也向前一步，她身上那股屬於“始祖女王”的神聖氣息，讓所有希爾凡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她開口道：“以生命之名，我號召你們，與我們一同，為了整個銀河係的自由意誌而戰。”
    希爾凡長老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的秦磊和蘇煙，一個，是身負宇宙奇跡“口袋空間”的“行者”，一個，是覺醒了始祖血脈、擁有“生命律令”的未來女王。
    或許……他們真的就是預言中，能夠打破“收容者”萬年統治的“變數”。
    良久，他那高傲的頭顱，第一次，緩緩地，向著蘇煙和秦磊，低了下來。
    “希爾凡文明，謹遵女王陛下的號令。”
    他頓了頓，又看向秦磊，語氣複雜地補充了一句：“以及……盟友閣下。”
    在“主宰”那足以覆蓋整個銀河係的恐怖凝視之下，在足以“格式化”一切的“最終協議”麵前，地球、行者、希爾凡，這三方原本立場各異的勢力，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隔閡與偏見，正式結成了——“宇宙反抗軍聯盟”！
    他們決定，不再被動防禦，而是主動出擊，集結所有力量，遠征銀河係的中心，在那“最終協議”啟動之前，摧毀它，或者……被它摧毀。
    決戰前夜，萬籟俱寂。
    “盤古ii代”的艦橋上，秦磊和蘇煙並肩站立在巨大的觀景舷窗前，眺望著外麵那片璀璨而又危機四伏的星河。
    “怕嗎？”秦磊輕聲問道，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不怕。”蘇煙搖了搖頭，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身上那熟悉的、讓她無比安心的氣息，“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裏，我都不怕。”
    秦磊心中一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許下了那個最簡單，也最沉重的諾言：“等打贏了這一仗，我們就回家，陪玥玥長大，哪也不去了。”
    “嗯，我們一起回家。”
    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在這支初生的聯合艦隊，一艘不起眼的醫療船的深處。
    那具被從“活體收容所”殘骸中回收的、經過了大量機械改造、被低溫冰封的衛瞳的身體，正靜靜地躺在維生艙中。
    所有人都認為，他的核心意識早已被秦磊徹底抹殺，這具身體，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然而，就在此刻。
    在他那顆已經被判定為“死亡”的機械核心的深處。
    一縷微弱到幾乎無法被任何儀器檢測到的……紅光，突然，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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