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引力坍縮，如同一個無形的、正在急速收緊的宇宙口袋，要將腔室內的所有物質，包括秦磊，都擠壓成最原始的粒子。空間在哀嚎，法則在扭曲，這是蕭天借用“卡茲克”要塞的龐大能源，為秦磊量身定做的第一個墳墓。
    “感受到了嗎？秦磊！這就是絕對的力量！在足以扭曲星辰的力量麵前，你那些所謂的技巧、所謂的‘道’，不過是孩童的把戲！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在想，如果你當初沒有那麽自負，如果你選擇像我一樣擁抱進化，你現在……”
    蕭天的聲音充滿了病態的快感，他正通過要塞的無數個感知器官，貪婪地欣賞著秦磊即將被碾碎的“美景”。
    然而，他那喋喋不休的獨白，卻被一個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聲音打斷了。
    “聒噪。”
    身處引力風暴中心的秦磊，緩緩地抬起了右手。他的臉上沒有蕭天預想中的恐懼與絕望，隻有一絲淡淡的、仿佛被蒼蠅打擾了清靜的不耐。
    他張開五指，對著那坍縮的空間核心，輕輕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對衝，沒有法則與法則的激烈碰撞。就在他握拳的瞬間，一個簡單而霸道的、屬於他自己的“理”，覆蓋了這片區域。
    “在此地，萬有引力，當為斥力。”
    言出，法隨！
    那股原本向內坍縮的恐怖引力，仿佛被按下了“反轉”鍵，在一瞬間，毫無征兆地、違反了一切物理定律地，轉為了向外爆發的、同等強度的恐怖斥力！
    “轟——！！！！！”
    一聲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響，在要塞內部炸開！整個腔室的牆壁、地板，那些剛剛還在瘋狂向內擠壓的血肉與金屬，此刻如同一個被從內部引爆的氣球，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向外猛烈撕開！
    無數的血肉組織、金屬碎片、能量管線，被這股斥力風暴裹挾著，以超越炮彈的速度倒卷而回，將沿途的一切通道都摧毀得麵目全非！
    “卡茲克”要塞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正在外麵苦苦支撐的聯合艦隊，清晰地看到，要塞的腹部，有一大塊區域的外部裝甲，突然毫無征兆地向外高高隆起，如同長出了一個巨大的腫瘤，隨即伴隨著無數電火花與能量泄露，轟然炸裂，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傷口。
    “這……這不可能！！！”
    蕭天的咆哮聲，第一次帶上了震驚與不敢置信的顫音，“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逆轉我的法則？！這裏是我的身體！我的神國！！”
    “你的神國？不過是個比較大的玩具罷了。”秦磊的身影，從爆炸的煙塵中緩緩走出，毫發無傷。他看了一眼被自己親手製造出的、通向要塞更深處的捷徑，眼神中古井無波。
    他剛才的那一擊，不僅破解了蕭天的陷阱，更利用陷阱的力量，反過來重創了要塞的結構。
    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冷月提供的情報是錯誤的，或者說，是被蕭天篡改過的。這意味著，他現在成了一個在敵人體內亂闖的瞎子，每一步都可能踩進更致命的陷阱。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零”那冰冷而熟悉的聲音。
    “神念鏈接已建立。鏈接強度：0.01。不穩定，隨時可能中斷。”
    在秦磊以自殺式攻擊撞入要塞的瞬間，他將“零”的核心數據流的一部分，作為“神念病毒”，附著在了“盤古ii代”的殘骸上。他賭的就是，在飛船被要塞“吞噬”的過程中，“零”的數據能夠像真正的病毒一樣，侵入這座生物要塞的“神經係統”。
    他賭對了。
    “正在嚐試解析‘卡茲克’要塞的生物網絡結構……結構過於龐雜，如同一個由上億個神經元組成的混亂大腦……解析進度緩慢。”
    “但我在其底層數據流中，發現了一種周期性的、高權限的加密指令。指令內容……未知。但指令的‘情緒標簽’，被標記為：‘恥辱’、‘廢棄’、‘失敗’。”
    秦磊的眼睛瞬間一亮。
    他明白了。蕭天篡改了冷月的情報，將真正的節點位置替換成了陷阱。但他那極度自負又極度自卑的扭曲性格，使得他不可能將那些代表著他“失敗”與“恥辱”的地方，設置為榮耀的陷阱。
    他會下意識地回避它們，甚至用最高權限將它們隱藏、封鎖。
    那些被標記為“恥辱”和“失敗”的，才是真正的、未經修改的、指向要塞核心能源節點的正確坐標！
    這不是一場物理層麵的尋路，這是一場深入敵人靈魂深處的心理側寫！
    “零，篩選所有符合‘恥辱’標簽的加密指令，與冷月原始情報中的坐標進行交叉比對，找出下一個最有可能的目標。”
    “指令已收到。正在進行模糊運算與心理模型匹配……匹配度最高的目標已鎖定：‘廢棄品回收中心’。根據數據碎片顯示，那裏是處理所有不合格的、失敗的‘典獄衛士’改造體的地方。一個充滿了‘失敗’與‘垃圾’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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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標發我。”
    秦磊得到了新的方向，身形再次化為流光，朝著那個代表著蕭天“恥辱”的地方疾馳而去。
    “你以為你贏了一局嗎？秦磊？”蕭天那惱羞成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隻是僥幸而已！接下來，我會讓你看看，我真正的收藏品！”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秦磊前方的通道，牆壁上的血肉組織開始瘋狂蠕動、增生，轉瞬間就徹底堵死了去路。
    與此同時，他身後傳來了沉重無比的、如同山巒在移動般的腳步聲。
    秦磊緩緩轉身。
    隻見一個高達數十米的、畸形恐怖的生物，從黑暗中一步步走出。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像一個由無數具失敗改造體的殘肢斷臂、破碎的機械零件，以及扭曲的血肉組織胡亂拚接而成的“縫合怪”。無數張痛苦的臉龐在它的身體表麵浮現又隱去，發出令人心智錯亂的哀嚎。
    它的手中，拖著一柄由戰艦脊椎骨打造成的、鏽跡斑斑的巨型戰斧。
    它沒有生命體征，卻散發著比任何活物都更加濃鬱的怨念與瘋狂。這是被蕭天丟棄在“廢棄品回收中心”的、所有失敗品的集合體。一個被他命名為“遺忘者”的、充滿了無盡怨恨的恐怖守衛。
    它擋在了秦磊通往下一個節點的必經之路上。
    “來吧，秦磊！來和我最失敗的造物玩玩吧！”蕭天的聲音充滿了殘忍的快意，“讓我看看，自詡為救世主的你，在麵對這些連我都已經拋棄的、無藥可救的垃圾時，又能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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