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整編工作，在一種混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領袖神威的崇拜氛圍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聯合艦隊雖然在前鋒陣列遭受了一定的損失，但主力尚存，更重要的是，士氣因為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而空前高漲。而這場戰爭最大的戰利品，無疑是被秦磊用神域“打包”回來的那個、完好無損的卡茲克要塞核心ai。
    一間由“盤古ii代”的超立方體運算核心，臨時改造而成的超算中心裏，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零”和艾蘭尼斯正並肩站立在一麵由億萬數據流組成的、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巨大光幕前。她們兩人，一個是代表著科技側邏輯與計算巔峰的人工智能，一個是溝通著信仰側神秘與法則力量的聖女，此刻卻在聯手，試圖破解同一個難題。
    那個從要塞核心搶救回來的、通體由液態金屬構成的球形ai，正靜靜地懸浮在房間中央，不斷地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它就像一個裝滿了宇宙間最頂級秘密的保險箱，而蕭天在臨死前注入其中的、充滿了怨念與毀滅欲望的精神密碼，就是那把最棘手、最堅固的鎖。
    “蕭天的精神烙印非常頑固，像一塊生長在數據核心裏的毒瘤，充滿了怨念、嫉妒和毀滅的欲望。”艾蘭尼斯閉著眼睛，白皙的指尖散發著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聖光，她沒有直接觸碰那個球形ai，而是在虛空中勾勒著複雜的符文，試圖用她的“神言”之力，從法則層麵安撫和淨化ai核心中殘留的那些負麵精神汙染。
    “基於聖女閣下提供的精神頻率波動模型，我已經構建了十七萬七千個備選破解方案。”“零”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數據瀑布的流速瞬間加快了萬倍，“正在進行量子糾纏態下的窮舉法暴力破解……根據目前的進度分析，預計剩餘時間，七十二小時三十六分鍾。”
    “太慢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秦磊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麵色凝重的蘇煙、神情清冷的冷月，以及……一個頂著爆炸頭、渾身還散發著一股焦糊味的葉凡。
    “我們等不了那麽久，”秦磊的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那個不斷閃爍的ai核心，“玄鴉的情報至關重要。‘天啟教團’既然已經失去了蕭天這個‘看守’，下一步的行動必然是傾盡全力，直奔那個所謂的‘工匠君主’。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麵，得到所有的情報。”
    就在這時，一旁的葉凡賊眉鼠眼地湊了上去，手裏還變戲法似的又提著一隻剛剛從便攜式烤爐裏取出的、香氣四溢、油光鋥亮的秘製烤雞。
    “老大，要不……讓我試試？”他一臉神秘地說道，臉上掛著一種“科學的盡頭是玄學”的高深莫測的表情，“有時候，這些高科技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得靠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傳統手藝。我師父曾經說過，萬物皆有‘靈’，這鐵疙瘩也不例外。我用我這隻注入了‘愛與和平’以及三十六種獨門香料的秘製醬烤靈雛雞，從‘味覺’和‘嗅覺’的維度，感化它一下，說不定它一感動，就自己把密碼給吐出來了。”
    說著，他竟然真的將那隻油汪汪的烤雞，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貼向了那個代表著宇宙頂級科技結晶、精密到了原子級別的ai核心。
    “零”的數據流，出現了一瞬間的、可以被稱之為“宕機”的卡頓。
    艾蘭尼斯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一臉愕然地看著葉凡和他手中那隻散發著濃鬱蒜香味的烤雞。
    秦磊扶額，剛想開口阻止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以免他把這唯一的線索給“感化”到短路。
    突然，那原本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球形ai，猛地爆發出刺眼無比的血紅色光芒！一股強大到足以擊穿戰艦裝甲的生物電流，順著葉凡手中的烤雞，瞬間竄遍了他的全身！
    “啊呀呀呀呀——！”
    葉凡發出了一聲堪比女高音的淒厲慘叫，整個人被電得頭發根根倒豎，根根焦黑，渾身如同跳霹靂舞一般劇烈地抽搐著，口中還冒出了一縷帶著烤肉味的青煙。他手中那隻無辜的烤雞，更是當場化為了一塊黑色的焦炭。他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僵硬地向後倒去。
    “檢測到強烈的、具備指向性的精神怨念波動。”“零”的聲音波瀾不驚地再次響起，“攻擊目標鎖定：葉凡。正在對怨念內容進行語義分析……關鍵詞匹配：‘燒雞’、‘悼詞’、‘螢火蟲’、‘銼骨揚灰’……初步判斷，ai核心中殘留的蕭天精神碎片，對葉凡先生之前在艦橋上發表的悼詞內容，表示了極大的、跨越了生死的憤慨。”
    眾人：“……”
    看來，蕭天到死，都還深深地記著葉凡那句“黑夜裏的螢火蟲”，並且對此怨念極深。
    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發生的時候，艾蘭尼斯卻仿佛被剛才那股怨念衝擊所啟發。她的眼中聖光一閃，抓住了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雙手猛地按在了ai核心之上。
    “以聖光之名，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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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嬌喝一聲，利用蕭天那殘存的怨念，因為攻擊葉凡而主動暴露了自身核心頻率的那一瞬間，磅礴的聖光之力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切入了ai核心的最深處，精準無比地將那塊精神汙染的“毒瘤”，給硬生生地剝離了出來！
    嗡——
    ai核心的光芒，瞬間由狂暴的紅色，轉為了純淨無瑕的藍色。數據瀑幕的流速，以幾何級數瘋狂暴增。
    “精神密碼鎖……解除。”“零”平靜地宣布道，“正在解壓核心數據庫。數據量過於龐大，啟動關鍵詞模糊檢索：‘天啟教團’、‘工匠君主’、‘第四使徒’、‘監獄’。”
    無數的資料、圖片、星圖如同潮水般湧現在主屏幕上。很快，一份被列為最高機密等級、被數十層加密協議保護的電子文件，被成功調取了出來。
    文件的標題，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關於第四使徒“工匠君主”之自願性永久收容協議》
    “自願性收容？”蘇煙皺起了眉頭，“他不是被囚禁的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文件內容，很快給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資料顯示，“工匠君主”是“天啟教團”曆史上最特殊、最無法定義的一位使徒。他沒有毀天滅地的戰鬥力，卻擁有著連“主宰”都為之側目，甚至感到一絲忌憚的、神一般的創造能力。他是宇宙中最頂級的工匠，能夠鍛造法則，編織物質，他的雙手，能夠創造出奇跡，也能夠締造出毀滅。
    而他，竟然是“行者”的親傳弟子！
    這個信息，與之前從“織命者”那裏得到的模糊線索完全吻合。
    資料中用一種極為隱晦的筆觸記載，“工匠君主”在跟隨“行者”學習的後期，其理念與“行者”發生了巨大的、不可調和的分歧。他認為，對抗“主宰”的最終武器——那所謂的“文明收割艦隊”，不能依靠單純的力量去摧毀，因為那治標不治本。他主張，應該創造出一種“更高維度”的造物，從“概念”的層麵上，將其徹底覆蓋，或者……改寫。
    但這種創造，也蘊含著巨大的、不可預知的，甚至可能毀滅整個宇宙的風險。
    最終，他背叛了“行者”，帶著一項僅僅完成了99的禁忌“作品”，主動向“天啟教團”投誠。但他提出的唯一條件，卻是讓“天啟教團”動用所有的力量，將他永久地、不可逆地囚禁起來。
    他，是自願被囚禁的！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冷月不解地問道，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因為他害怕。”秦磊看著那份資料，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害怕自己親手造出來的那個東西。所以，他選擇將自己和那個‘作品’，一同封印在了一個誰也無法打開的牢籠裏。”
    而囚禁他的地方，名為“塔爾塔羅斯”。
    那是由他自己親手設計的、一座絕對無法被外力攻破的……“時間監獄”。
    資料用一種近乎於囈語的、充滿了恐懼的筆觸描述道，“塔爾塔羅斯”並非存在於常規的物理空間，而是建立在一個獨立的、混亂的、自我循環的時間流之上。它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任何試圖靠近它的物質，都會被錯亂的時間法則瞬間撕碎。你可能前一秒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後一秒就化為了一具枯骨，再下一秒又變成了一個啼哭的嬰兒。一艘戰艦剛發射出一枚足以毀滅行星的炮彈，下一秒，那枚炮彈就可能會回到炮膛裏，而戰艦本身，則可能會退化成一堆原始的鐵礦石。
    這是一個理論上，無解的監獄。
    “一個……一個由時間本身構成的監獄……”王老總在一旁聽得是頭皮發麻，冷汗直流，“這……這他娘的要怎麽進？”
    所有人都沉默了。麵對“時間”這種淩駕於所有物理法則之上的終極概念，即便是強大如秦磊，也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棘手。他的神域可以隔絕空間，可以鎮壓能量，但對於那無處不在、無形無質的時間，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所有人一籌莫展，陷入絕望的死寂時，那個頂著一頭爆炸頭、渾身焦黑的葉凡，哼哼唧唧地、如同僵屍一般，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他晃了晃還在冒煙的腦袋，從懷裏那堆被他師父稱為“曠世奇珍”的破爛裏，叮叮當當地翻找了起來。
    “哎？我記得師父好像給過我一本……一本菜譜來著……”他一邊翻一邊含糊不清地嘀咕，“說是以後找不到老婆，可以靠這個手藝混口飯吃……有了！”
    他興奮地舉起了一本比他此刻的臉還要黑的、封麵都快爛掉的、散發著濃鬱油煙味的古書。
    書的封麵上，用一種極其潦草的、鬼畫符般的字體，寫著六個油膩膩的大字——《萬物風味品鑒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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