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星際黑市“萬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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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一艘外形普通,甚至在船體上還能看到幾處陳舊的撞擊和刮擦痕跡的“鯊魚”級中型貨船,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漁夫,靈巧地避開了一片片混亂的隕石帶和詭異的空間扭曲,緩緩駛入了一片光怪陸離、仿佛是神明醉酒後胡亂塗抹的油畫般的星域。
這裏,就是“萬味樓”所在的“奇點回廊”。
透過貨船那經過特殊加固的舷窗向外望去,景象瑰麗而又詭異得超出了任何物理學常識。空間在這裏仿佛失去了固有的屬性,被肆意地折疊、扭曲、拉伸成了各種不可思議的形狀。一顆本應是球形的恒星,被拉成了一條細長的、流光溢彩的光帶,橫貫天際;一條本應是環狀的隕石帶,則被扭成了一個巨大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麻花。各種基礎的物理法則,在這裏相互衝突,又相互依存,形成了一種奇妙而又危險的動態平衡。
“乖乖隆地咚……這鬼地方,連個統一的引力場都沒有,開飛船全憑手感和對老天爺的信仰。”葉凡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舷窗上,看得是目瞪口呆,口中嘖嘖稱奇。
而在這片混亂星域的最中心,矗立著一座塔。
一座……無法用任何已知的建築學語言來形容其宏偉的巨塔。
它仿佛是從一個更高維度的空間,向這個三維宇宙投射下來的一個巍峨影子,下不見其根基,上不見其頂端,就那麽憑空地、不講道理地存在於那裏。塔身似乎是由某種活著的、內部不斷流淌著億萬星辰光芒的神秘水晶構成,表麵時刻變幻著來自無數文明的奇景幻象,時而是精靈的古樹參天,時而是巨龍在星海中翱翔,時而又是機械帝國那橫跨星係的戴森環。
無數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飛船,如同圍繞著一盞宇宙燈塔的飛蛾,在塔身周圍那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港口中,進進出出,構成了一幅繁忙而又壯觀的立體交通圖。
這裏,就是“萬味樓”。
一個建立在“法則奇點”之上,淩駕於所有文明法律之外的絕對中立黑市。
傳說在這裏,隻要你付得起價錢,你可以買到神靈隕落後留下的血液,可以雇傭來自深淵的惡魔去刺殺你的商業仇敵,甚至可以公開交易一顆擁有著初生文明的生命星球的“所有權契約”。而這裏的唯一規矩,就是“萬味樓”樓主定下的規矩。任何存在,無論是“天啟教團”的使徒,還是“收容者”的執行官,在這裏都必須放下身段,遵守這裏的法則。
“鯊魚”號貨船,在塔身射出的一道柔和的引航光束的牽引下,平穩地、精準地降落在了巨塔中部的一個編號為“b77”的公共停泊港。
“嘶——”
艙門打開,秦磊一行四人,走了出來。
為了這次至關重要的行動,他們都進行了滴水不漏的、極其專業的偽裝。
秦磊和蘇煙,扮演的角色是一對來自某個偏遠礦業星係的、剛剛繼承了龐大遺產的“暴發戶”貴族夫婦。秦磊穿著一身用料極其考究、但款式卻略顯浮誇、綴滿了各種閃亮飾品的黑色禮服,十根手指上戴著至少八枚碩大的、散發著不同能量波動的寶石戒指,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人傻錢多,速來宰我”的尊貴氣息。
蘇煙則是一襲華麗的金色曳地長裙,裙擺上用真正的星辰晶石粉末,點綴出了一條璀璨的銀河。她優雅地挽著秦磊的手臂,下巴微微揚起,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屬於上流社會的傲慢與對周圍一切都感到新奇的矜持,將一位被丈夫寵壞了的、沒什麽見識的年輕貴婦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冷月,則是一身幹練利落的黑色緊身皮衣,扮演著這對貴族夫婦的貼身保鏢兼首席打手。她背著一個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長條形的武器箱裏麵自然是她那柄驚世駭俗的混沌神劍),麵若冰霜,眼神銳利得如同鷹隼,冷冷地掃視著四周,任何敢於投來不懷好意視線的存在,都會被她那冰冷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目光,逼得不自覺地低下頭。
而葉凡的角色,則是這對暴發戶夫婦重金聘請的、據說廚藝能夠讓星球意誌都為之傾倒的“首席禦廚兼星際美食顧問”。他穿著一身雪白得一塵不染的廚師服,頭上戴著一頂高得有些誇張的廚師帽,手裏還提著一個銀光閃閃的、看起來比他的命還重要的手提箱,裏麵裝著他那套寶貝廚具和……一隻已經處理幹淨、隨時準備下鍋的冰鮮三黃雞。
這四人組合,一走上人來人往、各色外星生物川流不息的港口,回頭率瞬間高達200。
一進入“萬味樓”的內部,饒是秦磊見多識廣,也不由得為眼前這超乎想象的景象,感到了一絲震撼。
塔的內部是完全中空的,形成了一個仿佛沒有盡頭、無限向上和向下延伸的巨大環形空間。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的、超現實的未來都市。無數的反重力平台和外形各異的穿梭艇,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繁忙而又無聲的交通網絡。四周的塔壁上,則是一個個大小不一、風格迥異的店鋪,櫥窗裏展示著來自各個文明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奇珍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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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到難以形容的混合香味。那是億萬種不同的宇宙香料、珍稀食材、魔法藥劑和高能晶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光是深深地吸上一口,就讓人感覺自己的基因鏈都產生了一絲奇妙的、良性的變異。
“哇!老大快看!那個……那個是不是傳說中,隻要唱歌就能催生植物的‘塞壬蘑菇’?”葉凡的眼睛瞬間就直了,他指著一個店鋪裏,一株正在發出美妙詠歎調的、色彩斑斕的巨大蘑菇,口水都快從嘴角流下來了。
“還有那個!我的天!他們竟然用一顆小型中子星的核心當烤爐,上麵烤的是……一整頭星空利維坦巨獸的裏脊肉!”他的目光,又被另一家店鋪門口那撲麵而來的、霸道無比的肉香所吸引,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那股肉香的召喚下,顫抖著想要出竅。
葉凡徹底瘋狂了。他像一隻掙脫了韁繩的哈士奇,又像一隻衝進了萬年米倉的老鼠,在各個店鋪之間瘋狂地亂竄。他甚至真的掏出了自己那隻三黃雞,試圖跟一個賣“神獸幼崽”一隻毛茸茸、長著三隻眼睛、看起來像貓又像狐狸的小家夥)的攤主,進行“跨越物種的等價交換”,被那個長著八條手臂的攤主,用看白癡的眼神給無情地轟了出來。最後,還是被滿臉黑線的冷月,揪著他那雪白的廚師服後領子,給強行拖了回來。
“淡定點,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進貨的。”秦磊看著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無奈地說道。
“咳咳,失態了,失態了。”葉凡整理了一下自己歪掉的廚師帽,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這是在進行市場調研,了解一下本地的‘風味’特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就在他們打打鬧鬧,逐漸深入“萬味樓”內部,朝著上層的拍賣會場走去時,秦磊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一個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身影。
那是一個全身都籠罩在寬大的灰色鬥篷裏的人,看不清麵容,也感知不到任何生命氣息,仿佛一個行走的影子。但就在兩人交錯的一瞬間,秦磊從對方身上,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熟悉的、陰冷而又混亂的氣息。
虛空之力。
是“天啟教團”的人!
秦磊心中一凜,但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輕輕捏了捏蘇煙的手,對她和冷月使了個眼色。
蘇煙立刻心領神會,她故意提高了聲調,用一種帶著撒嬌和埋怨的語氣,對秦磊說道:“親愛的,這裏的東西都好普通哦,逛了這麽久,就沒有一件能配得上我身份的寶貝嗎?”
秦磊立刻進入了“寵妻狂魔”的角色,豪氣幹雲地一揮手,聲音大到足以讓周圍半條街的人都聽到:“寶貝別急,整個萬味樓,隻要是你多看了一眼的東西,我們都買下來!錢,對我們來說,隻是個數字!”
他拉著蘇煙,徑直走進了一家看起來最為奢華、連門口的迎賓都是兩個擁有著完美容貌的基因改造人的服飾店。為了將“暴發戶”的形象演得更逼真、更深入人心,秦磊直接掏出了一顆從蕭天的私人寶庫裏搜刮來的、品質極高的虛空本源晶體,眼都不眨一下地,為蘇煙買下了一件除了好看之外一無是處、但特效極其炫酷的“星光羽衣”。那件衣服穿上後,周身會自動環繞著點點星光,走起路來,身後會拖出一條由光粒子組成的、如同銀河般的璀璨軌跡。
這番豪擲千金的土豪舉動,立刻吸引了周圍無數貪婪、嫉妒、不懷好意的目光,也成功地讓那個隱藏在暗處、屬於“天啟教團”的成員,將他們牢牢地標記為了“人傻錢多”的、可以隨時宰割的優質肥羊。
秦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萬味樓”這種龍潭虎穴,最忌諱的,就是一開始就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他故意如此高調行事,就是為了麻痹所有潛在的對手,讓他們以為自己隻是一群沒什麽腦子、來這裏揮霍的星際土豪。
很快,他們在一路“買買買”的偽裝下,終於抵達了位於巨塔最上層的、戒備森嚴的中央拍賣會場。
“時間之沙”這種級別的宇宙奇珍,隻會在這種最高規格的拍賣會上,作為壓軸物品出現。
他們剛剛走進那金碧輝煌、足以容納數萬人的會場,就感覺到數道隱晦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從不同的角落掃了過來。其中一道,陰冷而又充滿了殺意,正是來自剛才那個灰袍人所在的方向。
秦磊心中冷笑,看來,對方的目標,果然也是“時間之沙”。
拍賣會很快開始。
一件件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風血雨的奇珍異寶,被呈上了中央的展台,引起了台下陣陣的驚呼和此起彼伏的激烈競價。有能夠讓瀕死之人延長千年壽命的“生命古泉之水”,有蘊含著一絲完整法則碎片的上古神器殘骸,甚至還有一顆擁有著初生智慧文明的原始生命星球的“所有權地契”。
秦磊一行人始終沒有出手,隻是像真正的看客一樣,冷眼旁觀。
終於,在拍賣會進行到尾聲,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到最高點時,主持人用一種極其亢奮的、充滿了煽動性的語氣,高聲宣布道:
“接下來,將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也是最神秘、最珍貴的壓軸物品——來自時空夾縫中的奇跡,法則的終極穩定劑,能夠讓您在時間之海中安然穿梭的唯一舟楫……‘時間之沙’!”
一個完全由透明的、能夠隔絕一切法則探查的特殊水晶製成的巨大沙漏,被緩緩地呈了上來。沙漏之中,那些金色的、仿佛蘊含著無數星辰的沙粒,正以一種恒定的、不受外界任何影響的、充滿了道韻的速度,緩緩地、優雅地流淌著。
整個會場的氣氛,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達到了頂點。
而秦磊和遠處那個灰袍人所在的貴賓包廂,幾乎在同一時間,按下了各自麵前的競價器。
一場無聲的戰爭,即將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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