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協議……已啟動。”
    這行血色的文字，仿佛帶著一種不祥的魔力，讓秦磊渾身的血液，都為之凍結。
    “織命者”之網斷裂，他可以理解。那位神秘的存在，在傳送他們離開，並給出塔爾塔羅斯的坐標後，很可能已經耗盡了力量，或者被“主宰”所抹除。她那張覆蓋整個宇宙的命運之網，自然也就隨之崩塌。
    但是，“觀察者協議”啟動，又意味著什麽？
    不等他細想，異變，已經發生。
    “警告！引擎邏輯模塊出現未知錯誤！跳躍程序被強製中斷！”零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理解的困惑。
    原本已經變得虛幻的艦隊，瞬間又凝實了下來。剛剛啟動的“邏輯跳躍”，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失敗了。
    “怎麽回事？！”皮埃爾衝到引擎控製台前，看著上麵一片亂碼的數據，滿臉的不可思議，“不可能！所有的參數都正常，這不符合邏輯！”
    “不是技術問題。”工匠君主撫摸著自己的胡子，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是‘規則’變了。我們……被整個宇宙的‘規則’，給拉黑了。”
    “拉黑？”
    “‘觀察者協議’，你可以理解為宇宙的‘防火牆’和‘殺毒程序’。”工匠君主解釋道，“當‘織命者’這張網還在的時候，她可以為我們這些‘變量’提供掩護，讓我們看起來像是‘正常數據’。可現在網破了，我們這些不符合‘主宰’期望的‘變量’，就成了最顯眼的病毒。‘觀察者協議’一旦啟動，整個宇宙的底層法則，都會開始自發地、主動地‘修正’我們，也就是……排斥我們。”
    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的噩耗，便如同雪崩般接踵而至。
    “報告！‘女媧號’的生命維持係統無故停機！”
    “報告！三號護衛艦的武器係統發生連鎖爆炸！”
    “報告！醫療艙的營養液合成機，合成出了劇毒物質！已經有船員中毒了！”
    “我……我隻是喝了口水……咳咳咳……”艦橋上，一名船員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仿佛要窒息一樣。
    無形的“黴運”，如同瘟疫，瞬間籠罩了整支艦隊。
    星艦會無緣無故地熄火，規劃好的安全航線前，會憑空出現一個微型黑洞，甚至連最精密的儀器，都會因為某個電子元件的“量子隧穿效應”突然失效而燒毀。
    他們，成了被整個宇宙法則所排斥、所厭棄的“命運棄兒”。
    在這股無形的、來自整個宇宙的惡意麵前，任何技術、任何力量，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這是一種降維打擊，從“運氣”的層麵上，對他們進行抹殺。
    “該死！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撐不到天啟教團的艦隊過來，自己就先完蛋了！”玄鴉一拳砸在牆上，臉上滿是憋屈和憤怒。
    艦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之中。
    他們可以對抗強大的敵人，可以穿越危險的星域，但他們，如何去對抗“命運”本身？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艦隊在各種“意外”中不斷出現損傷時，秦磊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縮在角落，抱著腦袋，一臉“別看我，不關我事”表情的葉凡身上。
    一個無比瘋狂，甚至可以說是荒謬的念頭，在他的腦中，不可遏製地冒了出來。
    “既然宇宙的‘好運’拋棄了我們……”秦磊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帶著一絲癲狂的笑容，“那我們就幹脆……用‘黴運’，去對抗‘黴運’！”
    “所有人，聽我命令！”秦磊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了每一艘陷入混亂的戰艦，“放棄所有既定航線！關閉所有導航係統和輔助駕駛係統！”
    “秦磊，你瘋了？”蘇煙驚愕地看著他。
    秦磊沒有理會她，他大步走到葉凡麵前，在葉凡那驚恐的眼神中，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到了旗艦的艦長駕駛位上。
    “葉凡！”秦磊按著他的肩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支艦隊的‘領航員’！”
    “啥？！”葉凡的臉都綠了，“老大，你別開玩笑啊！我連飛梭駕照都沒考過！我上去開，那不是往火坑裏跳嗎？我可是天煞孤星，方圓十裏，寸草不生啊！”
    “我就是要你的‘天煞孤星’！”秦磊低吼道，“用你的直覺，用你那喝涼水都塞牙的‘黴運’，來給我們指路！宇宙不是想讓我們完蛋嗎？那你就給它指一條‘最完蛋’的路！我倒要看看，是它的‘修正’厲害，還是你的‘命硬’更勝一籌！”
    以毒攻毒！以黴運對抗黴運！
    這，是秦磊在絕境中，想出的唯一破局之法！
    葉凡第一次被委以如此重任，看著秦磊那信任或者說破罐子破摔）的眼神，一時間竟然激動得熱淚盈眶。
    “老大！你放心！我葉凡，就算今天死在這裏，也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論倒黴，我可是專業的！”
    他豪氣幹雲地坐上了駕駛位，然後……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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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無形，隨心而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給我走你！”
    他對著複雜的操控台，一通瞎拍亂按。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整支聯合艦隊，在工匠君主改裝的“邏輯跳躍”引擎的驅動下，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空間變換。
    當艦隊再次出現時，他們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艘巨大無比、充滿了肅殺之氣的黑色戰艦……內部。
    確切地說，是旗艦的……某個寬敞的房間裏。房間的裝修很豪華，正中央，還有一個會自動衝水的黃金馬桶。
    而馬桶上，正坐著一個穿著天啟教團高級將領製服、褲子褪到一半、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的中年男人。
    男人臉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後是震驚，最後是無與倫比的憤怒。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聯合艦隊，利用一次完全隨機的、由“黴運”主導的邏輯跳躍，精準地、毫厘不差地，躍遷到了正在趕來的天啟教團審判艦隊總旗艦的……總指揮官私人廁所裏。
    正好，撞見了正在上大號的艦隊總指揮官本人。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警……警報！！”那位總指揮官，在經曆了長達十秒的宕機之後，終於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動手！”秦磊的反應最快，他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在敵方總旗艦反應過來之前，秦磊、冷月、工匠君主等人，已經如同虎入羊群，瞬間控製了這位倒黴的總指揮官，並閃電般地攻占了旗艦艦橋。
    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在極致的混亂和絕望中，秦磊、冷月、蘇煙三人，並肩站在敵軍旗艦的艦橋上，看著外麵那些因為旗艦被占領而亂作一團的敵方艦隊，都有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秦磊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對身邊的兩人說道：“看來，我們注定要一起，走上這條最難，也最離譜的路了。”
    冷月和蘇煙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秦磊從那位被五花大綁、臉上還帶著屈辱淚痕的敵軍指揮官那裏，截獲並破解了一份他隨身攜帶的、加密等級最高的絕密情報。
    當看清情報內容的刹那，秦磊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驚與凝重。
    情報的內容，很簡單，卻顛覆了他對天啟教團的所有認知。
    那份情報顯示：
    天啟教團尋找並製造“使徒”的真正目的，並非是為了服務於“主宰”的淨化。
    而是為了……
    在“主宰”完成宇宙大清洗、自身也陷入最虛弱的沉睡期時，由“使徒”發動致命一擊，弑殺舊神……
    然後，取而代之，成為新的“主宰”，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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