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雲崢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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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天空漸漸被暮色所籠罩,仿佛一塊被水浸透的灰色布匹,沉甸甸地壓在麗江城頭。夕陽的餘暉已經完全消失,隻留下一片朦朧的昏暗。雲楓帶著猴王猴三郎的屍身來到了麗江城烈士陵園祭奠,向劉翠紅等烈士敬贈了花圈,花籃,也雕刻一個白猿猴石頭雕像,跪倒在劉翠紅等烈士墓碑前麵,讓他為自己的犯下的罪行進行永遠的懺悔。
    雲楓站在城樓上,他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有些模糊。他的手中緊握著城主令牌,那是代表著權力的象征。當他將令牌拍在苗龍的掌心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城樓上回蕩著。
    與此同時,簷角的鐵馬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發出了最後一聲餘顫,仿佛在為這重要的時刻送行。
    雲楓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一把利劍,穿透了暮色的重壓,直直地刺進了苗龍的耳朵裏。他的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深深地釘進了青石板中,讓人無法忽視。
    “金翅雕你守護東門糧倉,田一芳帶三百弩手巡護四方街,苗龍暫代城主主持麗江事務。”雲楓的命令簡潔而明確,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的目光如炬,掃過苗龍和其他守衛的臉龐,似乎在傳遞著一種信任和決心。
    最後,雲楓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將去漕幫看看我的兒子,這裏的安全我就交給你們了。”這句話雖然說得很輕,但其中的分量卻如同千斤重擔,壓在了苗龍和其他守衛的肩上。金翅雕的刀柄在掌心磕出悶響,俊美的臉上的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你放心,蒼蠅也飛不進麗江半步。"田一芳指尖在袖中撚了個劍訣,鬢邊銀簪映著城樓下晃動的人影:"城西水域碼頭的機關我已重新布過,苗將軍隻需守住主幹道。"苗龍猛地抱拳,甲胄上的銅釘在殘陽裏閃著冷光:"師父此去一路保重,麗江城的安危,就交給我們吧。"
    空中飛梭劃破晨霧,引擎低鳴如困獸。雲楓緊握著操縱杆,指節泛白,目光死死鎖著前方,朝著巢湖方向急馳而去。魏靈萍將身子探到舷窗邊,風掀起她鬢角的秀發,露出頸間那枚雲崢幼時編的草繩吊墜。姚銀花按在艙壁上的手微微顫抖,指甲掐進褪色的木紋裏——三天前碼頭夥計送來消息,至今仍在她夢魘裏滲著寒意。有人想挾持雲崢的家人,逼迫雲崢低頭。
    "在那兒!"劉靈靈突然指向左前方,聲音卻是十分響亮。眾人齊刷刷望去,隻見渾濁的運河水麵上,幾艘烏篷船正泊在裝卸區,一個穿藏青短打的少年正蹲在跳板邊係纜繩。魏靈萍猛地拍向雲楓胳膊:"快!讓飛梭低些!"
    飛梭掠過漕運司的幡旗,氣流卷起碼頭上的幹草屑。那少年似有所覺,驀地抬頭望來——眉眼間依稀有雲楓的輪廓,隻是右額貼著塊滲血的紗布。魏靈萍的嗚咽卡在喉嚨裏,看著少年下意識摸向腰間,那裏掛著她繡的平安符。
    雲楓喉結滾動,將飛梭懸停在半空。晨霧中,少年突然丟下纜繩朝遠處狂奔,顯得有點慌張。身後兩個持棍的彪形大漢應該是他的護衛,一左一右伴隨著他向前跑去。魏靈萍感覺一怔,身子顫抖起來,被劉靈靈死死扶住。
    雲楓等人跟著少年來到了一個宅院,院角的石榴樹下坐著的,正是剛才那個穿著藏青短打布衫的少年,手裏正繞著根草繩逗螞蟻。雲楓等人打從月亮門進來時,他抬了抬頭,日頭斜斜照在他臉上,映得那雙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這孩子看著不過十歲光景,身量卻已抽條得顯出幾分單薄的挺拔,倒讓魏靈萍想起十年前在鎮口茶攤遇見的雲崢——也是這樣,眉眼間帶著股不肯服輸的韌勁。
    "這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雲崢的婆娘前年才過門,怎會有這麽大的兒子?她放輕腳步往廊下走,那孩子卻突然站起身,懷裏揣的石子嘩啦啦滾出來,他慌忙去撿,後腦勺的小辮子隨著動作一甩一甩。
    這辮子編得歪歪扭扭,發梢還沾著片石榴花瓣。魏靈萍忽然記起雲崢說過他有個早夭的哥哥,嫂子走時撂下過一個繈褓裏的娃。難不成是這孩子?可算算年紀,應該是十二三的少年郎了......
    “小朋友,雲崢是不是住在這裏呀?”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尋到這裏來?”兩個護衛卻是滿懷警惕的注視著。
    “我們是雲崢的家人。”
    “雲幫主家人?”
    "你們可是要尋我阿爺?"少抱著石子走到台階下,布鞋上還沾著泥點,"阿爺去蕪湖催糧了,要到日頭落坡才回來。"
    雲楓蹲下身看他,鼻尖上還掛著點灰,倒襯得那雙眼睛愈發黑亮。果然是他老雲家的種,連說話時微微挑眉的模樣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叫什麽名字?"
    "雲念。"他把石子擺成個小圓圈,"阿爺說,是念想的念。"
    “你帶我們去找你阿爺好嗎?”
    “你們是有什麽急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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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帶你們過去,但是你們要出錢,我不能白白的給你們帶路。”
    “好,我這裏有十兩銀子,夠了嗎?”
    “我要靈石,不要銀子。”
    劉靈靈拿出來一枚靈石放在他的手上,於是少年讓兩個護衛一起搖起烏篷船,帶著雲楓等人向前方而去。風吹過石榴樹,葉子沙沙響著。魏靈萍望著他額角那道淺淺的傷疤——和雲崢小時候爬樹摔的位置分毫不差。原來時光竟是這樣快,當年那個抱著酒壇滿街跑的野小子,仿佛是如今這個孩子一般的光景。
    烏篷船到了一個臨時碼頭後才靠岸。一行人在青石板路上緩緩的向前,腳步聲碎成星子,雲楓停步等待時,正看見一隻白鷺掠過水麵,翅膀拍碎了滿河殘陽——那景象像極了被攪亂的血。沿岸吊腳樓的燈籠剛點起來,昏黃光暈裏飄著斷續的絲竹聲,可誰也沒留意,碼頭深處的蘆葦叢中,有三艘烏篷船正悄悄解了纜繩,船頭站著的黑衣人,腰間都懸著青銅魚符。雲楓用神識查看一下,覺得有點可疑,仔細傾聽他們的談話。
    "漕幫總舵設在碼頭最深處的三進院落,"同行的瘦高個低聲道,他袖口繡著半片楓葉,"聽說新上任的幫主是個狠人,手段比老幫主還狠。"雲楓竟然是能夠聽到他們的話語,望著遠處影影綽綽的黑衣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想去查看,隻是放了幾隻追蹤蟻過去,緊緊的盯著他們的蹤跡。雲楓忽然想起今早從密信裏抖落的半張漕運圖,朱砂筆圈住的那個漩渦狀標記,正對著臨湖城的地下水道入口。
    在船槳攪起的嘩嘩水聲中,雲楓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聲清脆的竹哨聲。隻見少年雲念吹起了手中的竹哨,而不遠處也有一道這樣的聲音傳來,來自前麵一座氣勢恢宏的大門宅院,是回應雲念吹出來的竹哨聲。那調子清脆悅耳,宛如天籟,但在這清越之中,卻似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楓心裏明白,這是雲念發出的平安訊號。然而,盡管如此,雲念的掌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滲出了汗水,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此刻的雲楓竟然會感到有些擔憂。他們正朝著漕幫的總舵駛去,而等待他們的,正是漕幫的幫主雲崢。
    對於雲崢這個人,雲楓一無所知。他不知道雲崢是個怎樣的人,性格如何,是否好相處,是像他的母親還是像他。這種未知讓雲楓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禁開始想象與雲崢見麵時的情景。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一般,緩緩地從四麵八方流淌過來,將周圍的世界一點一點地吞噬。在這片黑暗的籠罩下,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原本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一艘烏篷船在水麵上緩緩前行,它的速度極慢,仿佛生怕打破這片寧靜的氛圍。船頭微微翹起,船身則像一片輕盈的柳葉,在水麵上輕盈地滑行著。沒有絲毫的聲響,烏篷船就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地鑽進了蘆葦蕩的陰影裏。
    這片蘆葦蕩原本是一群黑衣人的藏身之處,他們埋伏在這裏,目標就是少年雲念。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雲楓等人的突然出現,讓他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眼看著雲楓等人帶著雲念漸行漸遠,這些黑衣人心中雖然焦急,但也無可奈何。
    最終,他們隻能默默地放棄這次行動,悄然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烏篷船的頂部,有幾隻追蹤蟻正靜靜地趴在那裏,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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