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六翼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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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崖的囚牢裏,鐵鎖鏈纏得咯咯作響。墨飛羽望著籠中蜷縮的金雕族弟子,那身昔日流光溢彩的翎羽如今沾滿血汙,折斷的左翼無力垂落,金色瞳孔裏隻剩死寂。蝕骨宗用淬了化靈散的鎖鏈鎖著他,每動一下,靈氣就像被萬千蟻蟲啃噬。
"墨護法,"身後傳來陰惻惻的聲音,執法長老枯瘦的手指撚著一枚毒針,"金雕老巢那邊還沒動靜?"
墨飛羽指尖泛白。三日前她親眼見這少年在萬裏狩獵場救下受傷的雪狐,那時金雕族弟子眼中的光比日頭還烈。如今卻成了宗門要挾的棋子,要逼金雕族交出青嵐山脈的靈脈分布圖。
"長老,"墨飛羽喉結滾動,"金雕族已派出三波死士劫獄,都被攔下了。"
"哼,一群蠢貨。"長老將毒針刺入金雕族弟子後頸,少年痛得渾身痙攣,卻死死咬著唇不肯發出哀鳴。墨飛羽猛地別過頭,崖外傳來金雕淒厲的啼叫,排山倒海般的威壓正從雲層壓來——金雕族長終於要親自闖山了。
囚籠裏,金雕族弟子忽然用盡最後力氣抬起頭,染血的羽毛簌簌飄落:"告訴你們宗主...青嵐山的靈脈...寧願炸了...也不會給豺狼..."
墨飛羽,猛地攥緊刀柄,指節泛青。黑風崖的風卷起血腥味,遠處天際已浮現遮天蔽日的金色雲團,一場血戰,避無可避。
猩紅祭壇上,金鵬族少年的心髒被鐵鉤懸在青銅鼎上方。每一滴墜落的心頭血都在鼎中激起幽藍火舌,萬千蠱蟲在血色火海中瘋狂舞動,金鵬族與生俱來的銳金之氣被強行煉化成蠱蟲的毒牙。玄衣弟子指尖凝結著血契符咒,鼎中突然飛出一道金影,三寸長的骨翅蠱停在他肩頭,尾刺輕顫著滴落金色毒液。當弟子運轉蝕骨功時,骨翅蠱便化作流動的金紋滲入他的經脈,原本青黑的毒功竟泛起金屬光澤,掌風過處連百年古鬆都被切割成齏粉。山門外傳來靈獸的咆哮,五階雷獅獸正瘋狂衝撞護山大陣,那弟子冷笑一聲,肩頭骨翅蠱突然分裂成百隻小蠱,如金色暴雨射向雷獅獸。巨獸堅不可摧的鱗甲瞬間布滿細密孔洞,淒厲的哀嚎中,雷獅獸化作一灘腥臭血水。血霧中,骨翅蠱重新凝聚成形,翅膀上還沾著細碎的金色獸骨——那是金鵬血脈賦予的吞噬之力,連雷霆淬煉的獸骨都能輕易消融。祭壇上的少年早已氣絕,胸腔裏隻剩下空洞的血洞,而鼎中蠱蟲的嗡鳴卻愈發興奮,仿佛在催促下一場血祭。
蝕骨宗的養蠱密室裏,數十個鐵籠一字排開,每個籠中都囚著一位金雕族少年。他們脖頸處嵌著血色玉管,心口位置的羽毛早已被生生拔去,露出的皮肉上布滿細密針孔。每當月圓之夜,蝕骨宗弟子便會催動法訣,玉管中便會湧出點點金紅血珠,那是金雕族最純淨的心頭血,滴滴落入下方的青銅蠱罐。罐中蠱蟲貪婪地吮吸著,原本灰黑的蟲身漸漸泛起金屬光澤,翅翼振動時竟帶著金雕啼鳴般的銳響。
這些以心頭血豢養的蠱蟲,能與蝕骨宗弟子心意相通。戰時蠱蟲鑽入修士經脈,可瞬間激發金雕族的迅猛之力,爪牙生風間帶著蝕骨的毒性。幾年前黑風崖一戰,三名蝕骨宗修士便是憑著人蠱合一的秘法,硬生生撕碎了青狼族的防線,那雙眼泛紅光的蠱蟲甚至能啄碎護體罡氣,將獵物的筋骨啃噬成齏粉。
如今方圓千裏的族群都活在恐慌中。獵戶們在山林間發現過被吸幹精血的熊羆屍骸,皮毛上還留著細密的蟲咬痕跡;河岸邊漂浮的魚族屍體,鱗片下藏著蠱蟲蛻下的金殼。各族族長聚集在望月峰議事,篝火映著他們凝重的麵龐,誰都知道,蝕骨宗豢養的不僅是蠱蟲,更是懸在所有生靈頭頂的死亡陰影。
金雕一族的巢穴築在青嵐山脈最高的萬仞崖上,崖壁如刀削,終年罡風獵獵。此刻朝陽初升,千萬片金羽在晨光中流瀉出金屬般的光澤,尖喙彎鉤似淬了寒冰,利爪收攏時,石縫裏的玄鐵竟被掐出五道深痕。
蝕骨宗的陰影曾籠罩這方天地三十年。他們豢養的腐心蠱能蝕穿金石,萬毒湯能讓百丈草木枯死,三十年前甚至有長老帶著百隻赤練蠱攀上崖壁,卻被金雕族長老一爪撕碎蠱囊,毒血濺在羽上,不過片刻便凝結成黑痂——那時的金雕,還隻能憑肉身硬抗。
變化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的。雕飛鐮取代了金烈擔任族長之後,失傳百年的蝕骨丸與萬蠱全生湯,竟然是被金雕族有人煉製出來了。族中老人用崖頂雪蓮、冰蠶涎煉製出的蝕骨丸,粉末遇蠱蟲便化作青煙,腐心蠱沾了半點,當場僵成琥珀;萬蠱全生湯更神,有雕被毒湯潑中翅膀,飲下半盞湯藥,潰爛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羽,金芒比從前更盛。
今早蝕骨宗又來人了。三個黑袍弟子駕著毒霧潛行至崖下,剛放出五隻墨蠱,便被巡邏的金雕發現。領頭的青年雕振翅俯衝,罡風卷著蝕骨丸粉末掃過,墨蠱在半空便軟成一灘肉泥。另兩隻金雕左右包抄,利爪撕開毒霧,黑袍弟子想撒萬毒粉,卻見雕喙輕啄,裝毒粉的瓷瓶應聲碎裂,粉末混著罡風反卷而回,弟子慘叫著捂住臉,指縫間滲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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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最後一個弟子轉身想逃,卻被金雕族長老盯上。老雕並未追,隻是低頭從嗉囊裏吐出半顆萬蠱全生湯凝成的丹丸,丹丸落地,竟在毒霧彌漫的崖底開出一朵金色小花,花瓣輕顫,方圓十丈的毒瘴瞬間褪成淡紫。
蝕骨宗弟子連滾帶爬地消失在雲霧裏。鷹嘴崖上,金雕們齊展翅膀,鳴聲穿雲裂石,崖壁回聲震得罡風都滯了滯——那不再是困守的悲鳴,而是宣告:從今往後,青嵐山脈的天,是金羽的天。
墨飛羽知道了金雕族有人有爆雷珠,這種大殺器讓她如坐針氈,她知道了自己必須要六翼蜈蚣迅速的進階,實力強大後,才能與金雕一族爭奪青嵐山脈的話語權,萬裏狩獵場的主導權。她猛地從袖中取出青銅小罐,指尖掐訣時指節泛白,罐中蠱蟲嗅到生人氣息,竟發出細碎的啃噬聲。墨娃長老親眼見過爆雷珠將整座山穀炸為焦土的景象,此刻墨飛羽仿佛是耳後傳來金雕族的厲喝,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金鷹爪下雷光閃爍的可怖模樣。
"隻能賭這一次。"墨飛羽咬碎舌尖,腥甜血氣湧上喉頭時,六翼蜈蚣已順著她的手腕爬至掌心。蟲甲泛著幽藍磷光,六對薄翅在月光下展開如蝶翼,卻在振翅時發出蜂群過境般的嗡鳴。她反手將蜈蚣擲向空中,自己則借著反衝力翻身躲進古鬆虯結的根係中。
六翼蜈蚣甫一離手便暴漲十倍,嘶嘶吐信間衝向西南崖壁,那裏的洞口正是碧眼大蟒療傷之地。六翼蜈蚣猩紅複眼驟然亮起幽藍毒光,六對膜翼在背後嗡鳴震顫,玄鐵般的甲殼下迸發出細密的血色紋路。它已領會主人欲助它突破八階桎梏的心意——唯有將毒物、靈藥、精氣血肉三者熔煉於體,方能蛻去凡胎。
腐殖土下傳來細微的骨節錯動聲,它如一道黑色閃電竄出,顎足間垂落的涎水在草葉上蝕出孔洞。前方百丈外,那裏有條盤踞在千年毒沼邊緣的碧眼大蟒,為了讓六翼蜈蚣吞食,宗門長老親自從千裏毒沼之地,將大蟒捕捉過來,此時正在一個玄鐵籠子裏吞吐信子,蟒身纏繞著一株結滿朱紅漿果的龍血藤——此物正是主人暗示的"靈性藥物",而大蟒本身蘊含的至陰毒涎與千年氣血,更是絕佳的毒物與養料。
蜈蚣六翼猛然加速,帶起的腥風驚得毒沼中腐氣泡接連炸裂。碧眼大蟒察覺殺機時,七寸處已被一對淬毒的顎足死死鉗住。墨綠色毒液順著獠牙注入蟒身,原本碗口粗的蟒軀瞬間泛起灰敗之色,唯有那雙碧眼仍死死盯著藤上朱果。
蜈蚣並未急於吸食,而是用尾足卷起龍血藤,將整株靈藥連根拔起。漿果觸碰到它灼熱的口器,竟發出滋滋的熔解聲,化作赤金色汁液流入體內。與此同時,它顎下的毒囊劇烈搏動,將大蟒掙紮的身軀寸寸絞碎,毒涎與血肉混著碎骨一同被吞噬,甲殼縫隙間不斷溢出蒸騰的血霧。
當最後一片蟒鱗被消化殆盡,六翼蜈蚣的甲殼泛起暗金色紋路,六翼振動時帶起的腥風竟隱隱有了風雷之聲。它伏在崖壁洞穴中央,複眼中幽藍光芒漸轉深邃,顯然已將三者之力初步融合,隻待最後一步煉化,便可迎向蛻皮進階的雷劫。
那六翼蜈蚣周身暗紫色鱗甲陡然豎起,每一片都似淬了幽冥寒冰,在漆黑天幕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寒光。六對膜翼劇烈扇動,卷起漫天沙石,竟將半空雷雲攪得翻湧不休。它昂首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嘶鳴,引得九霄之上電蛇狂舞,碗口粗的紫雷在雲層中竄動,仿佛隨時要劈落下來。
墨飛羽額角滲出細汗,左手捏訣祭出三枚千年雷紋龜甲,右手飛快從儲物袋中抓出一把散發著瑩瑩綠光的藥草。她知道這老夥計此次進階非同小可,尋常化形劫雷已是恐怖,如今引動的分明是百年難遇的九霄玄雷劫。那龜甲屏障擋在蜈蚣身前,藥草則被他以靈力碾碎,化作點點綠芒融入蜈蚣體內。
“撐住!”墨飛羽喉結滾動,望著那不斷下壓的鉛灰色劫雲,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蜈蚣似聽懂了他的話,龐大身軀猛地弓起,六對翅膀同時繃直,翅膜上浮現出繁複的金色符文,與空中雷劫隱隱對峙。豆大的雨點砸落,砸在鱗甲上劈啪作響,卻絲毫無法動搖那如山嶽般的妖軀。劫雲中心,一道水桶粗的紫金雷龍正緩緩凝聚,天地間的威壓讓遠處山林鳥獸盡數匍匐在地,連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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