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
    眾妖隻覺得天方夜譚。
    當年眾人族強者直接打進妖界，擊碎了妖尊們聯手製作的界域之門，甚至還導致了一位頂級妖尊的隕落。
    這一點是大家都親眼看見的。
    “你們會懷疑，我能理解。起初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也覺得太過離譜。”
    “但事實就是這樣。”老者的臉上露出了感歎之色，“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我們這兩方原本不該交匯的世界，過早地相撞了。”
    交匯？相撞？那是什麽意思。
    年輕一輩皆是一愣，不解地望了過來。
    “如果把此界與我妖界比作兩條河流，二者本應處於一種接近平行的關係。”
    “就算會相遇，那也是在不知多少個時代之後。等到那時，我們的子孫後代都不知繁衍到多少輩了。”
    另一位老妖接過了同伴的話，看向了目光盡頭，那天空中映著的破碎的世界。
    那是他們曾經生活的地方，如今卻分裂成不知多少部分的殘骸，化作遙遠的隕星高懸天空。
    “那我們為何如今會……”
    有年輕妖族依舊難以相信。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們和道界原本根本不會是這種你死我活的關係。”
    “不同的世界各有自己前進的軌跡。”
    “我們兩界相遇的時間來的太早太早了，早到彼此擋在了對方前進的道路上。”
    “於是衝突發生了，誤解、試探、殺伐，一步步堆積成了如今的血海、一片破碎的世界。”
    隨著老者的解釋愈發清晰明了，一些心智冷靜的年輕妖族也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也就是說，其實兩界原本是可以友好相處的。”
    “現在卻變成了兩方都以為對方是入侵者。”
    “差不多是這樣吧。”一位老者補充道，“其實道界的運行軌跡並沒有改變，是我們莫名擋在了他們的前麵。”
    “但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山河俱碎，生靈塗炭，大家才意識到，再打下去，兩個世界都將萬劫不複。”
    “所以，妖界其實是……”
    一名妖族伸出手，顫顫巍巍地道。
    “……你想的沒錯。”
    “以先前的情況看，兩界之中一定得沒一個。”
    “所以，妖界是被兩界強者聯手擊碎的。”
    老者歎息道。
    甚至，出力最大的還是他們最最尊敬的那幾位無敵妖尊。
    言罷，四周寂靜無聲。
    那些原本想接著怒罵、繼續組織抵抗的年輕妖族，一個個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道理他們都懂。
    錯的不是對方的世界，而是他們的弱小。
    如果他們足夠強大，或許就能在妖界改變行進軌跡前，阻止這一切。
    “……那我們活著究竟還有什麽意義？還不如跟隨妖界一起隕滅。”    他們一直堅定著的戰鬥到底的信念，於此刻產生了劇烈動搖。
    眾老者麵麵相覷，目光中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你去解釋？”
    “算了算了，還是你去吧……”
    一番眼神交流下來，眾老者還是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真相有些太殘忍了。
    他們要怎麽和這些小輩說。
    受限於妖界規則的緣故，妖族的上限其實早就定死了。
    相當於人族大乘境的九階妖尊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極限。
    所以，其實擊碎妖界、將本源融入道界這個意見其實是大乘妖尊們主動提的。
    這個道界的上限要遠高於妖界，並且更加利於他們生存，讓他們有一線超脫九階的可能。
    什麽，你說妖族不適應道界的世界規則？
    那把妖界本源融入道界不就行了……
    在被道界的頂級強者們壓著打了多年之後。
    各大妖尊其實心裏早就有了苗頭。
    雖然在戰鬥的初期和中期隕落了很多強者，但妖界真正的核心——九階妖尊其實並沒有隕落很多。
    及時止損才是最優解。
    否則打到最後，道界強者就算拚著隕落幾位，也會將他們連同妖界一同覆滅。
    痛一世不如痛一時。
    融入這個世界的利遠大於弊，隻是讓妖難以接受而已。
    …………
    山風呼嘯，吹動著妖族們疲憊又陷入複雜的身心。
    而薑明和月王隱藏於山林深處，默默看著這一切。
    “世界的軌跡不會輕易更改，哪怕我暗淵諸王合力，再加上黑月儀也做不到。”
    月王非常肯定地道。
    “或許背後另有蹊蹺。”
    薑明心中若有所思。
    早在剛進入劍宗之時，他就對妖界的來源有所疑惑。
    世界破碎，無數強者隕落。
    都已經是血海深仇了，你還能老老實實加入這邊，與仇人並肩作戰？
    感情是自願的啊。
    薑明搖了搖頭，看向了那還在思考著妖界軌跡為何會自行改變的月王。
    唉，月兄啊，別再想了。
    妖界軌跡為何會改變，導致兩方世界打的你死我活？
    凶手不就在這裏嗎……
    真是不好意思，這一口大黑鍋又要請你背上了。
    相信你不會拒絕的。
    畢竟，你也不差這一次了。
    …………
    不久之後。
    隨著一道隱晦的金光悄然出現。
    時空紋理開始無聲擴散。
    一道無形無聲的力量緊跟著縱地金光的指引，從十萬年前趕來。
    作為誕生於道界，專門負責維護此界平穩運行的歲月之力。
    它感應到了一道令它厭惡至極的氣息——那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蝕月印記。
    如果它是人族，那麽這一刻它一定憤怒到了極點。
    那是個多次插手此方世界命運軌跡，意圖幹涉時間洪流的罪人！
    ——他曾暗中攪動北域風雲，使得本應庇護一域天命的紅塵劍宗一朝覆滅。
    ——他也曾誘導本應指引西域走向輝煌的大氣運者提前化道。
    ——如今他更是開始將黑手觸向那原本無緣相交的另一個世界，挑動世界大戰，並意圖將自己藏身於幕後，化為不可言說的黑手，將道界的命運之線徹底撥亂。
    歲月之力左看看，右看看。
    自己又來晚了一步。
    那個人又去了哪？
    他每次都快自己一步，莫非是在挑釁自己，嘲諷自己的無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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