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之力開始擴散，攜帶著不可抗拒的波動，化作天地間最原始的無上律令。
    月王心神陡然劇震。
    他的修為已接近暗淵極致，此刻卻無法動彈分毫。
    他隻能依稀感覺到，某種超越理解範疇的“概念”正在逼近。
    那種概念性的力量太過霸道，不屬於任何已知道法、神通、規則的範疇。
    但對於一切位格低於它的存在，它都具備著完全碾壓性的強度。
    此時的月王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連思維都被定格在最原始的驚恐之中。
    作為本源的月蝕之力與他一起陷入了停滯。
    他身體裏的其他高位格力量想要自力更生。
    泯滅之道有些顫顫巍巍地試探而出，硬著頭皮試圖抵抗“修正”。
    可一瞬間，所有反抗力量都像是寫錯的字，連同月王的意識被頃刻間擦去。
    整個過程沒有痛楚。
    月王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一點點消失。
    “快……”
    “黑……月……儀……”
    月王艱難轉動陷入僵直的思維，意圖從無盡的泥沼中爬出。
    似乎感應到了冥冥中的召喚，黑月儀竟無視了“電量”的提醒，以接近死機的狀態強行出現。
    隨著幽藍色的光輝綻放，時空開始擾動。
    但那幾道歲月之力豈能讓他如願。
    它們是什麽存在。
    相當於這個世界的係統管理員。
    別說是此刻的狀態，就算是月王全盛時期，也無法當它們的麵使用黑月儀逃離。
    它們加大了力度，開始擊殺這兩個外來的病毒代碼。
    於是，不止是月王，四周的法域空間都已經開始崩解、錯位。
    無形的筆墨正在修改這一段現實，使它與外界重新接軌。
    就在四道修正之力即將為這段小插曲畫上句號時，它們卻夏然停手。
    在那即將融入現實的空間夾縫中，一隻手突然伸出，輕輕按在了那件幽光沉沉的黑月儀上。
    是薑明突然出現在月王旁邊，伸手將黑月儀接過。
    “時空至寶麽，這是個好東西啊。”
    薑明隨手掂了掂黑月儀，滿意地道。
    這種類型的玩意兒可不多見。
    月王送情報又送至寶，真是個大好人！
    “你……”
    月王有氣無力地道。
    他想掙紮、想抬手指責對方，但修正之力抹去了他的這些可能性。
    他此刻甚至連憤怒都感受不到。
    他就像一段作者筆下的錯別字。
    沒被發現時，能活的好好的，甚至還能對其他正確的字耀武耀威：“我就是錯的，你能把我怎麽樣？”
    但當它被發現時……
    負責將其修正、剪除、頃刻煉化的歲月之力就來了。
    月王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意識像枯葉般被一片片剝落。
    曾經侵蝕過無數敵人的月蝕之力也倒過來被其他力量侵蝕。
    這個過程不可逆轉。
    他曾在星空各域中埋下過諸多後手，就是為了防止哪天在時空穿梭中突然翻車。
    那些後手有的埋葬於古墓、有的隱藏於深淵，也有的依附於時空的間隙。
    每一道都足以讓他在未來的某日重燃生機。
    可如今，他發現那些後手正在被一一湮滅。
    不是被人摧毀，而是被現實本身所否定。
    每一個後手的消散，都代表著一部分記憶的散去。
    他甚至開始忘記自己曾藏過什麽、布局過誰。
    他的視野開始模糊，但眼前薑明的身影卻顯得愈發清晰。
    意識崩塌之前，月王說出了他最後的執念：
    “讓本王……看看……”
    “說吧，月兄你要看什麽，能滿足的我盡量滿足。”
    薑明認真地道。
    對方這一行給自己送了不少好東西。
    隻要他說的是個正常的願望，那滿足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黑……日……”
    月王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其一，他不願死的不明不白。
    他要看清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才能讓暗淵的傳說強者留下那段預言，讓後世的曆代諸王都為之操碎了心。
    他們找了這麽多年，結果還未看見黑日長什麽樣，自己就要如此輕易的隕落。
    至於其二……
    他的本源烙印還保留在暗淵之中。
    作為暗淵頂端的存在，他的隕落必會引起所有王的高度重視。
    他相信，隻要薑明將那個預言中的黑日放出。
    其餘的王一定能施展手段，從自己留存的烙印中打探出有用的信息，並為此早做準備。
    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如此草率的死去。
    至於其它，他已經來不及想了。
    “作為一位暗淵之王，你應當受到尊重，你最後的願望也應得到滿足。”
    “但是，我拒絕！”
    薑明考慮了一會，最後義正辭嚴地回應道。
    萬一月王有辦法將死前的影像傳到暗淵怎麽辦。
    自己豈是那種會將底牌暴露出去之人。
    “你……”
    回光返照的，月王驟然睜大了雙眼。
    他沒想到自己都到了彌留之際，這位黑日還是如此謹慎。
    真是服了他了。
    算了，就這樣吧。
    月王放棄了抵抗。
    隨著最後一絲思維碎裂，最後一個念頭崩滅。
    他的意識終於徹底從任何層麵上被抹除。
    但他那位格極高的身體，卻還立於原地等待著。
    薑明上下打量著這具身體。
    這是一具浸透了黑暗本源的軀體。
    其上仍殘留著泯滅與月蝕的強大法則，是世上極為罕見的恐怖載體。
    即便月王已經隕落，但它仍自發運轉。
    這是脫離意識製約後，本源力量的自然形態——隻遵從法則自行運轉的力量殘留。
    它如同被動恒定的黑暗天體，侵蝕泯滅著四周的一切光與熱。
    如果不是歲月之力依然在場，恐怕它光是靜止存在，都足以引來萬千異象，甚至讓無數世界的生靈惶惶。
    “確實厲害啊……”
    薑明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除了他和歲月之力以外，整個空間都在和這具身體保持距離。
    四周的規則自行後退、光線被動褪色……
    如果將對方的境界換算至道界的體係。
    對方顯然是大乘巔峰無疑。
    哪怕是在劍宗，也就隻有浮生、九霄等數位祖師達到了這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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