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薑明的心中卻並不輕鬆。
    以他此刻的修為，在這種秘境之中演化一輪不滅的大日不難。
    無非是多耗費些力氣，用虛實之冠加上磅礴的法力捏一個出來。
    但和秘境中不同的是。
    作為真實且浩瀚的大世界，靈界的因果、法則、天地意誌等都自有運行邏輯，其世界位格遠非一方秘境所能比擬。
    當然，這還隻是其中一個難題。
    更大的問題是，那可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靈界，純純粹粹的太古時代。
    別說是還沒創立的劍宗了，三界都還在懵懂中初生，連個正經修士都沒有。
    他們之間相隔了多少歲月？
    哪怕道界的各種史書中都找不到一個明確的記載。
    而它如今更是本源破碎融入道界，就算自己有能力捏出一個大日來，可找不到那個時代的具體位置也是白搭。
    “……是個不小的難題。”
    “不過，有壓力，才有動力。”
    薑明微微抬頭，嘴角竟浮現出了一抹微笑。
    他心中並無退意，反而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興奮。
    壓力能夠催動潛能，困境可以錘煉心智，而這，這也是修行路上的樂趣之一。
    “這一身修為可不是擺著看的，沒什麽能難得倒我。”
    “試試吧，先用縱地金光，看看能否通過壁畫與那個世界間模糊的聯係，將太陽真火送往遙遠的過去。”
    薑明深吸一口氣，五指貼上壁畫。
    這個壁畫記載了靈界的過往，這也算一種無形的聯係。
    於是，耀眼的金光從掌心蔓延而出，順著無形的紋路延伸，試圖去勾連那壁畫的彼端世界。
    在常人的眼中，那隻是一道金光順著壁畫擴散。
    但若是從另一個維度去俯瞰，則能看見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條纖細的金色絲線順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穿梭於數萬載歲月的時光洪流，跨越無數已經消逝在過去的曆史印記。
    “太慢了。”
    薑明看著這進度，心道。
    下一刻，虛實之冠在他頭頂加冕，玄字神紋光芒大放，為金光鋪就一條通往過去的捷徑。
    十萬年……
    百萬年……
    無數代修士的一生被頃刻間跨越，一個個霸主勢力的興衰不過一瞬間的起伏。
    金光一路向前，朝著彼端的靈界誕生之初快速前進。
    但，另一個維度的視野開始逐漸扭曲。
    隨著那條金色絲線的力量到達極限，歲月的重量轟然碾下，令其發出細不可聞的顫音。
    下一息，它已經寸寸崩裂，化為流光不知飄往了何方。
    “……極限了。”
    薑明隻覺得手心一震，可石壁依舊冰冷一片，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金光已經向前走了很遠，但距離靈界的開端仍是遙遙無期。
    “這不是硬來能解決的問題。”
    薑明收回手掌。
    這隻是一次嚐試而已，他的思緒並未因此而停滯。
    經過一番思考後，驚世智慧告訴他，現在該使用他的驚世底蘊了。
    “金光本身達不到那麽遠，但如果有外物的幫助呢？”
    薑明心念微動，明心鏡自行顯現而出。
    這可是能映照諸天的仙鏡，妙用無窮。
    縱地金光和明心鏡同樣擁有穿越時空壁障的功能，薑明還是第一次嚐試將其結合起來使用，不知聯動性怎樣。
    眾所周知，鏡子能折射光。
    如果用虛實之力為明心鏡捏造一些分身，然後將它們各自置於過去的歲月深處。
    等到縱地金光降臨時，就可以以鏡麵為引，向前繼續折射，借機跨越那段不可企及的時空。
    “可行性不低，值得一試！”
    於是接下來，薑明用虛實之力憑空捏造出了多個明心鏡的分身，再將其送往各個時代。
    為了保險起見，薑明用明心鏡中“一瞬永恒”的功能將那些分身暫時固定，盡量延緩歲月洗刷帶來的力量消磨。
    而準備工作就緒後，薑明再度運轉縱地金光。
    璀璨的金光順著鏡麵不斷折射，每折射一次，就將那些明心鏡分身中儲存的力量收回，助其恢複狀態。
    這一次，完全是事半功倍。
    金光在明心鏡的幫助下呼嘯前進，短時間內就跨越了極其遙遠的時空距離，達到了第一次金光破碎的時間節點。
    但薑明看著這一幕，卻並未感到喜悅，搖頭道：“還是不行，太遠了。”
    他對自己的力量有清醒的認知，很快就計算出了金光可以到達的極限距離。
    果不其然，在千萬年外的某個角落，力量接近極限的金光已經來到了最後一麵明心鏡分身所處的位置。
    此刻金光已經極其黯淡，隨時可能要消散。
    薑明心中大概有了判斷，雙方都已經到達極限，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折射了。
    不過，就在他作出判斷的同時，那被提前存放好的最後一麵鏡子卻突然感應到了什麽。
    像某種缺失的力量被喚醒，原本黯淡的鏡麵驟然大亮。
    在觸碰鏡麵的刹那，金光也被注入了全新的動力。
    其速度瞬間暴增百倍，且持續不斷，完全沒有衰減的趨勢。
    “？”
    “剛剛那種感覺是……”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薑明為之一驚。
    就在剛剛，一種嶄新卻又極其久遠的聯係，通過明心鏡的分身向自己傳來。
    而那聯係的盡頭，正是此時金光埋頭直衝的方向。
    正是靈界的誕生之初。
    …………
    不知是多久之前，此刻的靈界還處於無盡黑暗之中。
    人們日夜漫無目的地行走，以求再苟活一天。
    但這樣的渾渾噩噩並沒有持續太久。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開始在他們心中隱約回響：
    “不要放棄，希望很快就會到來。”
    那溫和的聲音似清風劃過深穀的呢喃，穿透黑暗，撫慰人心，似乎要將整個靈界的生靈輕輕環抱。
    受其影響，人們勉強提起精神，繼續對抗著無邊無際的黑暗。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黑暗卻始終沒有減少。
    有些人倒下，有些人仍在堅持，直到某一日……
    那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再度響起，隻不過，這一次，祂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喜悅：
    “終於，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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