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放心，我一直不讓您出手，其實是有原因的。”
    “不知您有沒有發現，大家的複活進程其實在一點點變快？”
    “虛實之力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從它出發，到抵達我們身上的這個過程需要時間。”
    “而這個過程，已經變得越來越短了……”
    赤晟的腦袋再度被斬擊撕裂，就在視線模糊的最後一瞬間，他看向了遠方。
    那裏有一道銀白色的光輝，正在星空的盡頭閃閃發亮。
    …………
    星艦之中，薑明靜坐調息。
    而他的意識則沉入識海，戴上了虛實之冠。
    就在過去的一個時辰裏，他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這個狀態，和那個漆黑人影進行遠程拉鋸。
    “哥，戰場就在前麵，咱們馬上就到了。”
    小機器人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嗯，繼續全速前進。”
    薑明眼眸微抬，輕聲道。
    小機器人聞言，一雙淡藍色眼眸中，神紋的光芒開始閃耀。
    它接管了星艦中樞，並給予其加持。
    龐大的艦體迸發出耀眼的推進光柱，甚至比一顆即將隕落的恒星更加奪目。
    …………
    此刻，流光裂縫戰線上。
    被斬碎的星辰就像一片片支離破碎的玻璃屑，在漆黑人影的拖曳下旋轉，映照出眼前那殘酷的修羅場。
    無數殘軀在灰燼中重生、聚合，循環往複，已然成了一副病態的景象。
    在這片瘋狂與絕望之中，漆黑人影暢快大笑，仿佛將多年沉睡帶來的抑鬱全部釋放了出去。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準備再度落下斬擊。
    突然，幾道平靜中帶著憤怒的目光，隔著遙遠的距離注視而來。
    那恐怖的壓迫感落在了他的身上。
    受其影響，他的動作本能性的停滯了一瞬，斬擊落下時生出了一絲僵硬。
    緊接著，虛空深處傳來了星艦的轟鳴聲。
    那艘此方星域中最頂級的星艦，在小機器人的操控下讓周圍的天象都為之失衡。
    磅礴的能量之海讓大片星辰的軌道被牽引偏移，給星艦騰出道來。
    漆黑人影被打斷了興致，神情驟冷。
    他並不是因敵人的到來而憤怒，而是因那幾道目光讓他的斬擊遲鈍了些許。
    在他眼中，斬擊應當是行雲流水，毫無阻隔。
    變得遲鈍了的斬擊，已經不再完美。
    於是，他麵無表情地向遠處看去。
    首先映入他視野的，卻不是那艘頂級星艦。
    而是數道冥冥中的意識投影。
    龍、鳳、虎、龜，四象虛影交錯而生，生出無法抗拒的肅殺氣息。
    “不過八階，一群家畜而已，不足為懼。”
    漆黑人影麵露不屑地將其掠過。
    一團飄飄然的白雲匯聚，看起來人畜無害，又神秘莫測。
    “九階……”
    他露出了幾分鄭重。
    這白雲看似普普通通，實則變幻莫測到連他也看不透，其本體絕非簡單之輩。
    白雲漸漸飄散，露出了其背後的機械洪流。
    洪流的中心，有一顆冷冽輝煌的機械聖核，其四周漂浮著無數齒輪與神秘莫測的神紋，精確到極致的律動，映照出秩序與毀滅並存的未來。
    “接近王級的強者？！”
    在這一瞬間，漆黑人影麵色一變，心裏已經有了退卻之勢。
    還沒等他做出決斷，緊隨其後的，是一道遮天蔽日的星空之樹虛影。
    其根須紮入無盡虛空，枝葉搖曳，點點星光灑落，仿佛其中蘊含著無數個世界。
    “星、星空之樹……”
    像是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般，他麵露驚懼。
    作為血脈、天賦、黑暗本源共鳴度都極為強大的王之後裔，他為何會在沉睡中被喚醒，而不是作為暗淵這些年對外擴張的主力軍？
    答案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
    當年，為了避免預言中的滅亡，暗淵派出了相當一部分強者進入靈木秘境，為的就是牟取星空之樹。
    其中也包括了他和他的祖輩斬王。
    他們出征之前何等威風，自以為此次出征必能手到擒來。
    但，從他此時的表情來看，這次事件的結果也很顯而易見。
    此次進入靈木秘境的暗淵修士——全滅。
    兩位暗淵之王當場隕落，剩下的人也全部被迫沉睡，隻有在暗淵需要的時候才會被喚醒。
    星空之樹一出來，漆黑人影是真的一點想打的心都沒有了。
    他也不管那些再次複活的道界修士，直接轉身就走。
    “大人，快來這邊！”
    流光裂縫中的暗淵修士們也看見了那些越來越近的異象，連忙打開祭壇，準備讓漆黑人影先行離開。
    然而，就在漆黑人影即將踏入祭壇的刹那。
    他的瞳孔驟縮，身軀不自覺地定住了。
    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轟然炸開。
    其並非外界力量的衝擊，而是某種古老烙印被喚醒，仿佛祖輩的亡魂在他耳邊不停低語。
    他顫顫巍巍地回頭看去。
    卻見在其餘幾道虛影的簇擁下，一道象征著寂滅的黑日高高升起，將整片星海映的死寂。
    這一瞬間，他的喉嚨幹澀到無法發聲，其漆黑的眸子中露出了最原始的恐懼。
    他踉蹌著向後退去，結果重重絆倒在了背後的祭壇台階上。
    令他感到諷刺的是，他明知道那黑日隻是個虛影幻象，其本體的境界遠不如他。
    可偏偏血脈深處的烙印卻將理智撕得粉碎，讓他像一個被宣判命運的囚徒，隻能癱坐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您怎麽了？！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還請速速進入祭壇，我們會用黑月躍遷大法將您送走……”
    那艘星艦來勢洶洶，而眼前的王之後裔卻露出這般神態，讓暗淵修士們不禁心急如焚。
    黑日確實恐怖，但真不至於讓這位九階大能如此害怕吧，他究竟是怎麽了？
    要是這位大人失去戰意，那等待著他們的，絕對隻有一個死字。
    暗淵修士們的呼喊不斷回響，但漆黑人影卻完全無視了他們，轉而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不對，我為何會這般恐懼，這不像我！”
    “那星空之樹的威壓遠遠比不上過去，現在的它隻有九階。”
    “哪怕再加上一個修為還未大成的黑日，如今的我也不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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