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想壞我道心，是不是？”
    “我已經放棄抵抗、任由你吸收業力了，還想捏造謊言來惡心我，何至於此？！”
    他皺眉注視薑明，卻隻從對方眼中看見了平靜。
    “你玩弄定海道主大半輩子，可曾想過也會有今天？”
    薑明幽幽地道。
    九幽尊者沉默了片刻。
    對方口中的定海道主是誰，他早就忘了。
    這麽多年來，被他算計過的修士多了去了。
    要是每一個被他玩弄人生的人都要牢牢記住，那他多累啊。
    此刻，九幽尊者唯一在意的，就是薑明話中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我能看出來，這姓薑的沒在說謊……”
    “但天道意誌過去的種種行為不可能是裝出來的，祂絕對恨不得親手把道界的天道意誌幹掉。”
    “甚至在這薑明出現前，祂還動不動就召集大夥，商討怎麽除掉道界天道意誌的左膀右臂，也就是那幾個劍宗悍匪。”
    “嘶……說起來，好像確實有些不對勁。”
    “似乎從他開始冒頭之後，一切格局都開始發生變化了。”
    “一切變量的來源，其實就是他？”
    九幽尊者將目光落向了眼前的薑明。
    究竟是天道意誌看上了對方的天賦，還是有什麽更加深層的原因，他已經沒心思去想。
    各種複雜的情緒瞬間在他心中湧現。
    一時間，他竟有些繃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的老大，魂界的天道意誌帶頭倒戈……
    世界上第二好笑的笑話居然成真了？
    什麽，你問這才第二好笑，那第一好笑的笑話是什麽？
    那當然是緊跟魂界天道意誌的腳步，和道界打生打死打這麽多年的魂界強者們啊！
    還有比他們更好笑的笑話嗎？
    九幽尊者聲音越笑越大，其中的自嘲之意不禁令被困在塔中的所有囚徒渾身發毛。
    難怪之前付出巨大代價弄來的詭異生物全滅在了道界。
    難怪四法尊者的陣道分身就那麽草率隕落，連帶著不少有望進階尊者境的天才失陷進了鎮魂塔。
    最近發生的所有離奇之事都說得通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我魂界的強者應該全部被限製在了魂界附近、不準私自前往戰場吧。”
    “照那刃畫師所說，你們和暗淵的頂級強者差距懸殊，如今卻能堅持許久不敗，其中或許有那三個家夥的功勞？”
    九幽尊者的笑聲終於漸漸收斂，聲音也逐漸冰冷了下來。
    他口中的那三個家夥自然是天道意誌麾下的三位大將。
    按天道意誌的性格，其他魂界強者一定會被下禁足令，不得前去圍攻道界，唯有他們三位不受限製可以自由進出。
    如今他們三個偷偷離開，前去幫忙抵抗暗淵，又有誰會發現呢？
    事實確實很驚人，但九幽尊者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他的雙眼恢複了平靜，就這麽注視著薑明的身影消失：
    “姓薑的，在鎮魂塔的鎮壓下，我確實無法聯係外界，將這裏的情報告訴其他人。”
    “但你以為事情就這樣完了嗎，不，遠遠沒完！”
    “真以為我魂界都是什麽懦弱之輩，隻要天道意誌振臂一呼，全部都會跟著倒戈？”
    “之前四法他們會硬著頭皮把苦頭咽下去，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想過會有天道意誌帶頭叛變這種可能。”
    “他們隻會覺得自己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讓天道意誌的計劃出了差錯……”
    “但，他們也絕非死板之輩。如今戰場的局勢清晰明了，一旦出現意料之外的走勢，他們一定會發現端倪。”
    “在排除所有的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答案就算再不可能，也會是唯一的可能！”
    “等著吧，你們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
    另一邊。
    魂界範圍內，某處深淵秘地之上。
    少女靜坐在深淵邊緣，此地雖無風，她長長的黑袍卻自行飄蕩。
    黑袍起伏間，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眸。
    她凝望星空，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自大乘魂體被派去跟著薑明一行人，鬼火骷髏和巨靈尊者秘密前往戰場相助後，這裏已經很久沒有活人到來。
    直到……
    幾道身影快速閃過，他們的腳步聲在深淵之上回蕩，打碎了原本的寧靜氣氛。
    黑袍少女眉頭一皺，緩緩轉過頭來。
    似乎是情緒被打斷，她的眼中多了幾分冷冽。
    其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幾分懾人的寒意：“誰允許你們擅自進來的？”
    其中的幾名魂界大乘猛然一緊，下意識將腰彎成了九十度，態度依舊恭順。
    唯有最前麵的一人隻是微微欠身行禮。
    此時，四法尊者的眼神中比以往少了幾分敬畏，反而隱隱多了幾分試探：
    “大人，屬下鬥膽相問，許久沒看見鬼火和巨靈了，他們去了哪裏？”
    “這是你該問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還沒到用你的時候。”
    “大人需要用我的時候，隨隨便便就可以讓我將一尊陣道大成的化身搭上，不用我的時候，卻又如此呼來喝去。”
    “當然，我並不在意這一點，隻要大人能帶領我們將道界消滅，令那些令人生厭的劍修喋血，別的都不足為道。”
    四法尊者神情不變。
    這位大人外冷內熱的性子大家都明白，所以就算偶爾被罵兩句他們也不會在意。
    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這位對道界、對那天靈根的態度。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從前段時間開始，這位大人的行為就變得有些不對起來。
    祂看向道界的表情，哪還有之前那種生死仇敵的感覺？
    “如今暗淵和道界的大戰已經漸漸進入白熱化，不知我們何時出手，一舉壓垮他們？”
    “劍宗那九個家夥全部抽不開身，隻要我們加入戰場，必定是摧枯拉朽，直接把薑明和天道意誌一並抹除也不是不可能。”
    四法尊者抬起頭，和深淵之上的少女遙遙對視。
    看著她那漸漸冷漠的雙眼，四法尊者心中的猜測又得到了幾分證實。
    眾人雖被限製出行，可不少人都在外麵偷偷藏有眼線。
    有誰的氣息在戰場上悄悄閃現，誰的加入讓戰局生出了改變，他們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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