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偉大的月王在，那些勢力豈能阻擋的住我們的兵鋒？”
    “巫神界、星炎龍族、光械聯邦……不過一群土雞瓦狗爾！”
    …………
    這般對話放在一般勢力中可謂極為叛逆，可在如今的暗淵不過隨處可見。
    暗嵐在外麵的世界走走看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頭上，讓他越看越沉默。
    外麵的世界變得更加陌生而冷漠。
    由戰爭維係的世界，永遠充滿了殺伐、陰謀與鬥爭。
    就像一輛刹車已經失靈、永遠都在狂奔的戰車，轟鳴著向前推進。
    這輛戰車的車輪由多位強大的王組成，每一次滾動都要掀起世界的動蕩。
    而每一次戰爭的結束，都會有新的引擎和車輪並入，讓這輛戰車變得更加迅猛。
    一旦想強行讓它停下，就隻能車毀人亡。
    “父親，當年您限於壽元不足，用來喂飽惡狼的一時權宜之計，終於要在此時招致禍患了。”
    暗嵐心中感歎道。
    暗淵，這輛由他親手操控的龐大戰車，已經偏離了既定的軌道。
    在過去的歲月中，他也曾多次在這條無限擴張的道路上踩下刹車，試圖讓暗淵喘息片刻。
    但每一次，他的努力都會被狠狠碾過。
    他名義上是暗淵的最高意誌，實則不然。
    暗淵，是一張由錯綜複雜的欲望編織成的龐大利益網。
    昔年他們父子聯手，依仗著絕強的戰力和對戰局的掌控可以讓諸王暫時妥協。
    但暗元已經離去多年。
    剩下他一個人，隻是空有響徹星空的聲望，空有一身謀略，但那又有什麽用。
    當年諸王為何會全部同意他上位？
    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把暗嵐當做一個對外擴張的工具人，認為他會困於父親的意誌，會在所有人的裹挾下前進。
    諸王中沒有優柔寡斷之人，暗嵐的隻言片語不會讓他們有所收斂。
    因為他們的最大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無盡的對外擴張。
    暗嵐也曾在暗中布局，在背地裏做一些手腳。
    比如以更高效地發動戰爭為由，成立多個不同的職能機構來互相製衡，讓他們增加內耗，延緩戰車前進的速度。
    或是其他的一些手段，如恩威並施，暗中培養、拉攏一些九階等等。
    各種方法他都有過嚐試，但終究敵不過諸王的勢力。
    足足百位九階修士被龐大的利益綁在同一輛戰車上，為首的是十位極其難纏的老油條，這足以破解一切陰謀陽謀。
    那些曾經宣誓效忠他、要助力讓暗淵改變的修士，大多都在經曆了數場戰爭勝利、將無窮無盡的資源收入囊中後，變得愈發遲鈍。
    最終，他們不可避免的投向了諸王所屬的利益集團。
    而剩下那些不會被誘惑的硬骨頭，則是在戰爭中因各種意外，背後遭受殺招而死……
    這無疑代表著，暗嵐的一切動作都在諸王的眼中。
    這是他們對暗嵐的警告。
    若暗嵐安分守己，做一個老老實實的工具人，那他就仍是暗淵的最高意誌，是名震寰宇、戰無不勝的無上月王。
    若他還有小動作，那他遲早有一天也會步那些修士的後塵。
    說不定哪日就會傳出“無上月王因過度思念其父暗王、在積勞成疾之下自隕而亡”的傳聞。
    “死於背後殺招的‘自隕而亡’嗎？那可真是有點搞笑了……”
    暗嵐心中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微微搖頭，該看的都已經看了，再閑逛下去也沒有意義。
    自己又能拿那些九階老王八有什麽辦法呢？
    …………
    想通了一些事情後，暗嵐也就不再糾結。
    他選擇踏上一條熟悉的小徑，回到父親的舊居好好休息一天。
    那座小屋雖然陳舊，卻是他們一家三口曾經居住過很多年的地方。
    當年母親病逝後，父親就將其封存起來，一直到他彌留之際才取出，安放在這裏。
    一想到這裏，暗嵐不禁微微搖頭：
    母親病逝的時候，躺在床的右側；而父親病逝的時候，躺在床的左側。
    那時的空氣中彌漫著歲月的沉香，仿佛一切都靜止了，隻有彌留之際的父親和母親的虛影遙遙相對。
    “真是好肉麻兩公婆……”
    暗嵐啞然失笑，繼續前進。
    這裏承載著他的所有回憶，在充滿紛亂戰火的世界上，這是唯一能讓他找到些許安寧的地方。
    但當他跨進小屋門檻的那一刻，他的腳步卻忽然凝滯。
    整個院落寂靜無聲，卻有一股異樣感在他心頭回蕩。
    “陌生的味道……我不在的時候，有人來過這裏？”
    暗嵐的眼神逐漸冰冷。
    留在這裏的各種頂級禁製並沒有發出預警，反而平靜異常。
    一道實力恐怖的九階黑暗化身出現在他身後，幽暗的瞳光大放，瞬間將整座小屋覆蓋。
    盡管來到這裏的人很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但在黑暗化身的瞳光之下，一切無所遁形。
    暗嵐環顧四周。
    書桌有被開動的痕跡，地麵的磚塊上布滿足跡，就連天花板上都有幾道微不可察的星光。
    能不驚動他留下的禁製跨入這裏的，哪怕是暗淵的王也沒有幾人能辦到。
    “……星王！！”
    暗嵐並沒有開口，臉上隻剩下了無盡的冰冷。
    那些人一直將他視為工具人。
    他不在意，因為對外擴張，讓暗淵的名字響徹星空同樣是父親的願望。
    那些人將他多年的布置頃刻間毀去，還對他進行了人身威脅。
    他也不在意。
    因為他實力不夠，拿那些人沒有辦法，在意也沒有用。
    但，這裏曾是父親母親的彌留之地，是他內心唯一的淨土。
    而今，竟然有人如此肆意踐踏。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無法容忍的侮辱。
    “抱歉了，父親，我知道您當年臨走之時曾經有話想說，最終卻沒說出口。”
    “我也知道您想說什麽，我們身邊唯一和時間有關的東西，也就隻有幻夢儀了……”
    “您不想讓我接觸它，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違背您的意願了。”
    “我要讓那些老王八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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