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猶豫，薑明踏上了天梯。
    剛一落腳，一股無視一切防禦的冷意逆流而上。
    其並非來自物理層麵的寒意，而是規則層麵的冷淡抗拒，且遠比之前還要強烈。
    薑明清楚地感知到，此刻，他仿佛踏在了某個人、某個時間甚至某個世界的命運節點上。
    無數條看不見的天機線化為天梯的紋理在排斥著他。
    換做別人恐怕早已心驚膽寒，生怕被卷入什麽恐怖的大事件丟掉性命。
    但薑明心境已經在數年的經曆中得到曆練，完全沒有生出一絲波瀾。
    更重要的是，他在接觸天機悟道丹的過程中，獲悉相關知識和衍生道法感悟，已經對“天機線的邏輯”和“因果結構”等有了更加充分的理解。
    這些理解和經驗，足以支撐他輕鬆前進。
    薑明無視了腳下傳來的排斥力，繼續向上走去。
    九步、十二步、十五步……
    這個過程幾乎毫無阻礙。
    然而，當他踏上第十八階天梯時，異變突生。
    毫無征兆的，從天梯中傳來的排斥力驟然暴增數十倍不止！
    饒是以薑明的定力，此刻也不禁腳步一晃向後跌去。
    “第十七階的排斥力已經比前麵所有層數加起來還要強大十倍，第十八階你又暴漲數十倍，有這麽加難度的嗎？”
    盡管變故來的很突然，但他的反應和適應能力何等強大。
    在即將從第十八階天梯墜下的刹那，他果斷調動之前得到的修為感悟，僅是瞬息就將對天機線的領悟提升到足以穩住身形的地步。
    “啪。”
    薑明在空中借力，腳尖一點，最終平穩地落在原地。
    有驚無險，但他反而皺起了眉頭。
    就剛剛那麽一瞬間，他手中的五百年修為感悟就足足少了半年。
    半年是什麽概念？
    要知道，這半年可不是普通修士的半年，而是與薑明的天資和悟性相匹配的。
    換言之，有了這段時間的感悟，他對卜算和占天之道的掌握甚至超過了乾天道宗的大部分人，對天機線的理解更是已經遠超道玄機！
    薑明隨手在空中拂過，順著無形的天機線感受著這片天地：
    “難怪靈歆進不來，此地竟是由神秘規則籠罩，無因、無果、也沒有時間流逝的獨立空間。”
    “而且，半年的感悟瞬間消失……”
    “看來，後麵不好走啊。”
    薑明看向前方的階梯，心中權衡利弊。
    天梯一眼看不見盡頭，讓他在這裏一直枯坐或是把五百年感悟耗完絕對不行。
    但答案就在眼前，要說讓他就這麽離開，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再試一試。
    接下來，他前進的速度慢了不少，每踏出一步前都做了充足的準備，避免排斥力暴漲讓人猝不及防。
    從第十八階開始，每一次前進所帶來的排斥力都是幾何倍數提升，這消耗了薑明許多時間。
    明明有之前的感悟奠定基礎，並且又足足砸了二十年感悟，他竟隻前進了四步。
    “不對，從感悟水準來看，我應該早就能邁入下個階段了，可這第二十三階卻遲遲踏不上去。”
    “那階梯中傳來的阻力，除了排斥力以外，似乎還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薑明看著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如同天塹的天梯，心中沉思著。
    能試的方法已經試了個遍，但它依舊高高在上。
    “罷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收獲已經足夠大了，這麽大的工程也不是能一下子就完成的。”
    他輕舒口氣，轉身離去。
    可就他即將回到外界時，後方的天梯內部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階梯的表麵，天光解開幕布，一幅幅畫麵從因果深處出現，浮現於半空中。
    薑明詫異回頭，看向第二十階天梯的側麵。
    畫麵中的人，正是過去的他自己。
    第一幅，是他在海底迷宮時潛修時的景象。
    在充滿孤寂、隻有他一人的世界中，他靜坐於黑暗，全身鋒芒不顯、耐心地積蓄著體內的力量。
    天光閃過，又一幕出現，這一次是在第二十一階的側麵。
    那是過去的靈木秘境。
    他在其中化身為小金人，正在與暗淵眾人對峙。
    薑明默默注視著這幾個畫麵。
    它們非常清晰，甚至連他當時的暗中動作都被完整記錄了下來。
    “偏偏挑了這兩個畫麵出現……二者之間一定有什麽共同點。”
    僅是瞬間，薑明就找到了答案。
    “這兩次事件都實現了某種閉環，並且涉及到了我的始終權柄。”
    “也就是說，這次的天梯和始終之圓環有關？”
    他繼續向上方看去。
    在第二十二階的地方，光幕一動，新的畫麵悄然出現。
    但這一次，他目光驟冷。
    畫麵中率先出現的人影，竟不是他，而是長大以後的小師侄祝無憂。
    畫麵中，他站在小師侄的身旁，那用於避免被世界排斥而覆蓋全身的金光正在漸漸消散。
    由於世界線的限製，即便他手段頻出，也隻能看著對方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命運。
    而這樣的畫麵不止一幅。
    下一幅是，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他的兩個小弟子失陷在魂修的絕魂滅破大陣中。
    陣起的瞬間，他們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那殺伐之陣瞬間帶走了生命。
    在敵人的猖狂笑聲中，他們像風中殘燭一般消散，並且神形俱滅，再無輪回轉世之可能。
    “……”
    盡管畫麵中呈現的內容令人憤怒。
    但薑明反而冷靜了下來。
    隻因，如今的現實和畫麵內容不符。
    不論是無憂還是自己的兩個小弟子，她們的轉世都已成事實，世上不可能有人能當著自己的麵修改她們的命運。
    “所以，前兩幅是已經完成的因果閉環。”
    “那這兩幅，是我尚未經曆的？或者說，還存在著操作空間，可以由我執筆進行更改的？”
    薑明心中恍然。
    “二十二階和二十三階尚未經曆麽，如此一想，這對應的天梯階數倒也有些耐人尋味。”
    “難怪從第十七層開始排斥力暴漲，這天梯階數，其實是代表著我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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