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與柳如煙收斂氣息，將遁光壓至極低，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青煙，悄無聲息地靠近天風皇都。越是接近，空氣中彌漫的肅殺與壓抑之感便越是濃重。往日繁華的官道如今行人稀疏，關卡林立，盤查森嚴，城牆上巡邏的士兵盔甲染塵，眼神警惕，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
    皇都外圍的防禦大陣已然全開，靈光流轉，散發著強大的威壓。但這陣法在蕭辰如今的神識感知下，卻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協調的晦澀波動，仿佛有某種陰邪的力量寄生其中，悄然改變著陣法的某些節點。
    “皇都大陣……果然被動了手腳。”蕭辰傳音給柳如煙，眼神冰冷。幽冥教的手，伸得比想象中更長。
    他們沒有選擇從城門進入，那無異於自投羅網。蕭辰憑借對空間之力的精妙掌控，結合虛空殘頁的感悟，在皇都大陣一處相對薄弱的邊緣區域，找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空間漣漪。這裏似乎是陣法新舊能量交替時產生的短暫縫隙。
    “跟緊我。”蕭辰低喝一聲，周身混沌之氣流轉，包裹住兩人，如同水銀般滲透進那空間縫隙之中。過程凶險萬分，稍有差池便會被陣法之力絞殺。但蕭辰對空間的掌控已臻化境，險之又險地穿越而過，無聲無息地進入了皇都內部。
    一入皇都，壓抑感更甚。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但行人神色匆匆，少了往日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神不寧的腥甜氣息，尋常修士或許難以察覺，但蕭辰的混沌靈覺和柳如煙的木係感知都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常。
    “是血煞之氣……極其淡薄，但遍布全城，似乎在醞釀著什麽。”柳如煙俏臉凝重，傳音道。
    蕭辰點頭，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散開，謹慎地探查著。他首先感應到的，是皇宮方向傳來的、數道強橫無比的氣息，其中一道充滿腐朽死寂，遠超金丹，赫然是元嬰期老怪！應該就是王坤口中的“鬼骨天尊”！此外，還有數道金丹後期、巔峰的幽冥教魔修氣息，以及三皇子麾下高手的波動。皇宮如今已是龍潭虎穴。
    而更讓蕭辰心驚的是，他的神識隱約察覺到，在皇都地下深處，似乎隱藏著一個極其龐大、複雜且邪惡的陣法脈絡！無數細微的血煞之氣，正從皇都各個角落，如同百川歸海般，緩緩流向地底某個核心！這陣法的氣息，與他在隕星墟感受過的幽冥教陣法同源，但規模宏大百倍，邪惡千倍！
    “血祭大陣……他們想在皇都布置血祭大陣！”蕭辰瞬間明悟，心頭劇震！以整個皇都數百萬生靈的精血魂魄為祭品，這是何等喪心病狂！一旦成功，不僅能召喚恐怖存在，更能瞬間重創乃至毀滅天風國的氣運根基！
    “必須阻止他們！”柳如煙也感知到了地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波動，花容失色。
    “陣眼核心……應該在皇宮地底，或者某個與龍脈相關的要害之地。”蕭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硬闖皇宮是下策，無異於送死。必須先找到陣法脈絡的關鍵節點，加以破壞，延緩甚至中斷血祭進程，再圖後續。”
    他回想起王坤零碎的供詞和之前掌握的線索，幽冥教在皇都的活動必然有隱秘的據點，用於調度資源和維持陣法運轉。
    “去城西‘鬼市’。”蕭辰做出決定。皇都鬼市魚龍混雜，是三教九流匯聚之地，也是消息和違禁品流通的暗處，最可能藏有幽冥教的暗樁。
    兩人化身普通散修，融入人流，朝著城西方向走去。一路上，蕭辰神識微掃，發現不少修士身上都帶著淡淡的幽冥死氣，雖然隱匿得很好，但逃不過他的感知。皇都，已然被滲透成了篩子。
    鬼市位於一條陰暗的巷道深處，入口隱蔽。一踏入其中，一股混雜著黴味、藥味和血腥氣的怪味撲麵而來。攤位雜亂，人影綽綽，交易聲低沉而詭秘。
    蕭辰目標明確，徑直走向一個售賣各種陰屬性材料和殘缺功法的攤位。攤主是個幹瘦的老者，眼神渾濁，氣息在築基初期徘徊，但蕭辰卻敏銳地察覺到，他體內隱藏著一絲精純的幽冥法力波動。
    “老板，可有‘九幽魂晶’？”蕭辰開口，聲音沙啞，用的是幽冥教內部交易的一種暗語。這暗語是他從血骨真人的儲物戒中一枚玉簡裏偶然所得。
    老者渾濁的眼睛猛地閃過一道精光，打量了蕭辰和柳如煙一番，壓低聲音：“魂晶難得，客官要多少？”
    “三斤七兩，要陰年陰月陰日所生魂煞淬煉的。”蕭辰報出一個特定的數量和品質要求，這是更高級的接頭的暗號。
    老者臉色微變，態度恭敬了幾分：“此物小店沒有，但掌櫃的或許知道門路。二位請隨我來。”他收起攤位，帶著蕭辰二人拐進巷道深處一間不起眼的雜貨鋪後院。
    一進入後院，氣氛陡然一變！數道陰冷的氣息瞬間鎖定了蕭辰和柳如煙！後院看似普通，實則布下了隔絕陣法，裏麵站著三名黑袍修士，為首一人赫然是金丹初期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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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下是誰？為何懂得我聖教高階暗語？”金丹魔修目光銳利如刀，帶著審視和殺意。
    蕭辰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釋放出一絲模擬的、精純的幽冥死氣以混沌之氣轉化模擬），同時亮出了那枚得自血骨真人的骷髏念珠信物已用混沌之氣洗煉掉個人印記）：“奉鬼骨天尊密令，特來巡查皇都‘九幽噬魂陣’節點運轉情況，確保血祭萬無一失。爾等速將各處節點陣盤和近期血食收集情況報來！”
    他語氣倨傲，帶著上位者的威嚴，配合那絲以假亂真的幽冥氣息和血骨真人的信物，頓時將對方鎮住。
    那金丹魔修仔細查驗了信物，又感知到蕭辰“深不可測”的修為蕭辰刻意模擬了金丹後期的威壓），不敢怠慢，連忙躬身：“原來是天尊特使！屬下失禮！陣盤運轉正常，血食收集已近七成，隻待三皇子登基大典之日，引動龍氣，便可啟動大陣！”
    登基大典？蕭辰心中冷笑，原來他們想借新皇登基，萬民朝拜，龍氣鼎盛之時，行此逆天血祭！好毒的計策！
    “帶我去核心陣眼查看。”蕭辰命令道，他要親眼確認陣眼位置和防禦力量。
    “這……”金丹魔修麵露難色，“核心陣眼由天尊親自坐鎮，且有重兵把守，沒有天尊手諭，任何人不得靠近……”
    “嗯？”蕭辰眼神一寒，威壓驟增，“你敢違抗天尊密令？”
    金丹魔修冷汗直流，咬牙道：“不敢！隻是……規矩如此。特使若要查看，可先去幾處次要節點巡查，核心陣眼……容屬下先行稟報天尊……”
    看來想直接混進核心陣眼是不可能的了。蕭辰心念電轉，退而求其次：“也罷，便先巡查次要節點。若有一處差錯，唯你是問！”
    “是！是！特使請隨我來！”金丹魔修如蒙大赦，連忙前麵帶路。
    就在蕭辰二人跟隨魔修離開鬼市，前往第一處陣法節點時，皇宮深處，一座陰森的大殿內。
    盤坐在白骨王座上的鬼骨天尊，緩緩睜開了幽綠色的眼眸。他幹枯的手指掐算片刻，發出一聲沙啞的冷笑：
    “有意思……一隻小老鼠，帶著混沌的味道，混進來了。還冒充本尊特使？真是……不知死活。”
    他身前一麵水鏡中，赫然映照出蕭辰和柳如煙跟隨那名金丹魔修離開鬼市的畫麵！
    “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本尊倒要看看，這混沌道體，能翻起什麽浪花。”鬼骨天尊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重新閉上了眼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蕭辰的潛入，似乎早已在對方的預料之中！一場針對他的致命陷阱，正在悄然張開！
    第八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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