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血神分舵,言出法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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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幽深,盤旋向下。
陰冷潮濕的空氣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仿佛一條冰冷的毒蛇,順著人的腳踝一路向上攀爬,鑽入骨髓。
錢多多在前方引路,那肥碩的身軀此刻卻異常靈活,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他額頭上的冷汗,混雜著油光,在通道兩側昏暗的油燈映照下,反射著驚懼的光。
陳澤跟在後麵,麵無表情。
他的神識早已鋪開。
下方,是一處頗為寬敞的地下石窟。
數十名身穿黑袍的修士氣息沉凝,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像,分布在石窟各處。
石窟中央,一座由黑色岩石雕琢而成的簡陋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男人。
那人看起來約莫三十許,麵容蒼白,氣質陰柔,穿著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衫,手中正把玩著兩顆血色的玉石珠子,與周圍陰森血腥的環境格格不入。
築基五重。
陳澤心中瞬間有了判斷。
氣息與尋常的築基五重修士差不多,但那股陰冷狠戾的勁兒,卻遠非尋常修士可比。
這應該就是那分舵主了。
“舵……舵主!”
終於走完石階,錢多多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對著那白衫男子重重磕頭。
“這位是……是聖宗派來的聖使大人!”
唰!
一瞬間,石窟內所有黑袍修士的目光都如同利劍一般,齊齊射向陳澤!
那目光中有審視,有懷疑,更有毫不掩飾的殺意。
王座上的白衫男子,動作微微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眯了起來,視線落在陳澤這個“煉氣七重”的猥瑣散修身上,聲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針,又尖又細。
“聖使?”
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絲毫敬意,隻是淡淡地問道:“本舵主為何從未收到上峰的傳訊?”
錢多多聞言,嚇得渾身一哆嗦,頭埋得更低了。
陳澤心中冷笑。
果然,沒那麽好糊弄。
陳澤沒有回答白衫男子的問題,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徑直從跪伏的錢多多身旁走過,仿佛在逛自家的後花園,一步步朝著那黑色王座走去。
“放肆!”
“站住!”
兩名距離最近,修為在築基一重的黑袍修士勃然大怒,身形一晃,便要上前阻攔。
然而,他們剛動。
陳澤的腳步,停了。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偽裝成猥瑣散修的眼睛裏,陡然迸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與瘋狂!
“兩隻螻蟻,也敢攔我的路?”
話音未落,他偽裝的“煉氣七重”氣息轟然爆發,但其中卻夾雜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源自於“小五行神雷”的毀滅道韻。
這絲道韻,被《千幻麵具》完美地扭曲、模擬成了一種更加高級、更加純粹的魔道煞氣!
轟!
那兩名黑袍修士如遭雷擊,隻感覺一股源自神魂深處的恐怖威壓當頭罩下!
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煉氣修士,而是一尊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遠古魔神!
“噗通!”“噗通!”
兩人竟是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臉色慘白,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全場,死寂!
所有黑袍修士臉上的懷疑與殺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驚駭!
王座上的白衫男子,瞳孔更是猛地一縮!
把玩玉珠的手,停在了半空。
這股氣息……絕對是聖宗核心功法才有的道韻!
錯不了!
“現在,我可以過去了嗎?”
陳澤收回目光,語氣平淡,仿佛隻是碾死了兩隻螞蟻。
他繼續邁步,走向王座。
這一次,再也無人敢攔。
陳澤走到王座前,並沒有停下,而是繞著王座,踱起了步子。
他一邊走,一邊像是巡視領地般打量著四周,最後,目光才落在那白衫男子的身上,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充滿了失望的歎息。
“我一直在想,區區一個青雲宗,二流宗門而已。拔除幾個釘子,怎麽會搞得如此一塌糊塗,甚至驚動了執法殿的金丹長老。”
陳澤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現在我明白了。”
他伸手指了指白衫男子,又指了指周圍那些黑袍修士,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
“因為青雲宗分舵的舵主,是個廢物。”
“而他手下的,更是一群連廢物都不如的垃圾!”
狂!
狂到沒邊!
當著所有人的麵,指著分舵主的鼻子罵廢物!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任何人敢出聲反駁。
那兩名跪在地上的築基修士,就是最好的榜樣!
白衫男子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猛地從王座上站起,一股屬於築基五重的強大威壓,朝著陳澤狠狠壓了過去!
“閣下,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壓抑不住的怒火。
陳澤麵對這股威壓,卻恍若未覺,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他那偽裝的“煉氣七重”身軀,在築基五重的威壓下,竟是穩如泰山!
突破到築基二重後的陳澤,實力都可以抗衡築基六重修士了,不過區區築基五重修士的威壓,隻能說不過如此!
這一幕,讓白衫男子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扮豬吃虎!
眼前這人,絕對是遠超自己的恐怖存在!
“我是誰?”
陳澤笑了,笑得無比森然。
“我是來……清理門戶的!”
他盯著白衫男子,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問你,黃家那套‘血煞絕魂陣’,可是你給的?”
白衫男子臉色一變,艱澀地點了點頭:“是。”
“你可曾告訴他們,此陣需以修士魂魄為引,方能發揮最大威力?”
陳澤再次問道。
“魂……魂魄?”
白衫男子徹底愣住了,眼中滿是茫然。
血神宗的陣法,不是一直都用精血催動的嗎?
“蠢貨!”
陳澤一聲爆喝,如同平地驚雷,直接在白衫男子的識海中炸響!
“三百年前的老黃曆,你還當個寶!聖宗耗費無數資源改良出的‘九幽化魂陣’,威力是舊陣的十倍!你們這些偏居一隅的井底之蛙,竟然連如此重要的功法迭代都不知道!”
陳澤的聲音,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怒火與失望。
“就因為你的無知和愚蠢!導致陣法威力不足三成,讓那陳澤衝破幻境,毀了聖宗的全盤計劃!”
“現在,整個青雲宗都在嚴查魔蹤,我們多年的潛伏毀於一旦!你說,這個責任,誰來負?!”
九幽化魂陣!
功法迭代!
全盤計劃!
每一個詞都如同最鋒利的尖刀,狠狠地紮進白衫男子的心髒!
他徹底懵了。
原來……是這樣?
不是敵人太強,而是我們太落後了?
難怪!難怪黃家會敗得那麽慘!
無盡的悔恨與恐懼,瞬間將他吞噬!
他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聖使”,眼神從憤怒、懷疑,徹底變成了狂熱的崇拜與敬畏!
這等核心機密,這等雷霆手段,除了聖宗本部派來的巡查聖使,還能有誰?!
“撲通!”
白衫男子再也支撐不住,竟是直挺挺地從王座旁的台階上滾了下來,跪伏在陳澤腳下,額頭死死地貼著地麵,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屬下劉銘,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請聖使大人責罰!”
見舵主都跪了,石窟內其餘所有黑袍修士再無半分懷疑,齊刷刷地跪倒一片,山呼海嘯。
“請聖使大人責罰!”
陳澤看著腳下跪倒一片的魔道修士,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漠然。
他緩緩走到那空無一人的黑色王座前,一撩衣袍,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
居高臨下,俯視眾生。
他看著跪在最前方的劉銘,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告訴我,最初的計劃。”
“為什麽要針對一個叫吳伐的修士?”
“他不過一個煉氣五重修士,為何要動用‘血煞絕魂陣’?”
劉銘渾身一顫,不敢有絲毫隱瞞,連忙將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
“回稟聖使大人!我們的真正目標,其實是……花惜!”
“根據聖宗密令,此女多年前在仙魔戰場,被我血神宗一位大能種下了‘天魔道種’!此道種會與她的道基融合,待其修為日深,道種便會成熟。屆時,隻需將其采摘,便可煉製成無上魔丹,甚至……為某位大人,塑造一具完美的爐鼎道身!”
天魔道種!
爐鼎道身!
陳澤坐在王座之上,麵色平靜,但袖袍下的拳頭,卻在瞬間捏得骨節發白!
原來,這才是花惜道傷的真正根源!
“可就在不久前,我們安插在青雲宗的眼線發現,花惜的道傷……竟在快速恢複!道種的氣息,也在飛速消散!”
劉銘的臉上,露出了狂熱與後怕交織的神情。
“這意味著,有人在淨化道種!這是對聖宗的挑釁!所以上峰才緊急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道種被徹底淨化前,將花惜擒獲!減少聖宗的損失!”
“隻是,要想對花惜動手,陳澤就是繞不過去的一人,黃家對吳伐出手,也是為了將陳澤這礙事的家夥殺死!”
陳澤的眸子,徹底冷了下來。
好一個血神宗!好一個天魔道種!
竟將算盤,打到了他妻子的身上!
“這麽說,你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陳澤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是的。”
劉銘的頭埋得更低了。
“那陳澤不知為何,先前不過一個廢物煉氣期修士,卻接連破壞我們的計劃,先是破了血煞絕魂陣救出吳伐,而後又有刑罰殿長老撐腰,連黃天霸都被當場格殺了,我們……我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一群廢物。”
陳澤冷冷地評價了一句。
他從王座上站起,緩緩走到劉銘麵前,俯視著他。
“不過,聖宗的計劃,不容失敗。”
陳澤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現在,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劉銘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無比狂熱的希望!
“請聖使大人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陳澤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詭異的弧度。
“很簡單。”
“我要你,集結分舵所有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去幫我辦一件事。”
“什麽事?”
陳澤緩緩吐出了幾個字,讓整個石窟的溫度都驟然下降到了冰點。
“殺光……黃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