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著。
    雨，依舊下的很大。
    空氣沉默。
    孟瑜低頭逗貓，兩人都沒有說話。
    傅青紹喝了第三杯水。
    然後孟瑜站起身，給他倒了第四杯。
    傅青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傅青紹開口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給你的手鏈，你不喜歡嗎？”
    她的手腕上是空蕩蕩的。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品牌，可以告訴安琛，下次會送你其他的品牌。”
    “喜歡。”孟瑜說，“就是太貴重了。”
    而且鑽石太閃，她日常也不能戴。
    空氣又沉默了。
    這次是孟瑜先開口，“傅先生，我給你選的領帶是灰藍色的，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顏色，這個顏色可以嗎？”
    “嗯。”
    “...那你平時...喜歡什麽顏色。”孟瑜摸著懷裏的米米，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
    傅青紹看向她，目光沉沉淡如水泛著淡光。
    孟瑜吞了吞口水，“我們....嗯...我覺得我應該了解你一下喜好，這樣我給你選禮物的時候，不會踩雷。”
    “畢竟...我們...我們的關係也需要彼此了解一下...”
    孟瑜後麵說話，就跟蚊子哼哼一樣，最後咬住下唇，強行給這個話題畫句號。
    “你說的很對。”傅青紹，“我們是需要好好的了解一下。”
    他跟孟瑜是聯姻，除非兩人之間發生違背道德的問題，否則是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除非孟瑜喜歡上自己，像之前那些名媛一般，過度擠占他工作的時間...
    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
    他並不想跟麵前這個小女人走到離婚那一步，他可以給她很多錢，唯獨給不了愛。
    隻要不過分，他跟孟瑜的婚姻，都是堅固的。
    結婚，生子，相敬如賓的生活，是兩人共同交織的軌跡。
    孟瑜點頭如搗蒜。
    背脊卻出了一層汗。
    “我會在江城待半個月，明天晚上你如果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吃晚餐，方便我們彼此多了解一些。”
    “...好。”
    傅青紹在孟瑜的小公寓裏麵，喝了第五杯水後，窗外的雨勢並沒有小多少，但是男人已經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男人的步伐走的很快。
    孟瑜看著搭在椅背上的西裝，拿起來要追上去，他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她將這件男士西裝整理好，放在衣物防塵袋內。
    既然明晚上還要見麵，那就明晚上再還給他。
    孟瑜整理著桌麵，打開電視，調了一個她喜歡的綜藝節目，聽著裏麵歡樂的聲音。
    白貓很乖的趴在她懷裏，陪伴著她。
    她有些口渴。
    端起桌麵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蜂蜜的味道甘甜，檸檬的味道帶著一點點久泡的澀意。
    一抹嫣紅，爬上白皙的臉頰。
    那一口水，含在喉嚨中，緩緩滑過。
    孟瑜後知後覺，這是傅青紹用過的水杯。
    華棠·雲錦
    傅青紹的私人住宅。
    他回到家，打開冰箱。
    拿了一瓶礦泉水。
    冰涼冷潤的觸感入喉。
    喉嚨深處的癢意驅散了很多。
    傅青紹喝下半瓶冰水後，去了浴室。
    等到他出來，漆黑的眼眸掠過搭在沙發上的黑色西褲。
    上麵，一根根白色的貓毛。
    這是完全不屬於他的世界裏麵的東西。
    他走過去，身上深灰色的絲質浴袍帶著薄薄水汽，貼合在胸膛跟腰腹，勾勒出常年健身鍛煉後健康且分明的肌理輪廓。
    男人盯著西褲上的貓毛。
    今晚上，他的西裝，還落在孟瑜家裏了。
    有什麽東西，打破了他原本嚴密規整的程序，跟這一根貓毛一樣，強行的擠入。
    不過這樣也好。
    畢竟，他們是夫妻，並非尋常陌生人。
    她的習慣，生活，她養的寵物，他也需要適應調整。
    中午，傅宅。
    傅青紹回到傅宅用餐。
    傅老太太沈淑蘭瞅了自己孫兒一眼，“你怎麽不把小孟瑜帶來，你下次自己一個人來，我可不歡迎哦。”
    “等到中秋的時候我會帶她回來。”傅青紹放下筷子，原本，他這次回國，確實要帶孟瑜一起回傅家用餐。
    隻不過，她的眼睛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一定的恢複期。
    “哼。”老太太哼了一聲。
    她這個最得意的孫兒，她可是盼著他結婚了，給他安排了這麽多相親，他拒絕女人的理由就是。
    對方太粘人。
    工作時間去傅氏打擾他。
    聽聽這都是什麽鬼理由。
    沈淑蘭想起來就頭疼了。
    連忙招呼一邊的夏姨扶著她去樓上休息。
    沒走幾步。
    就聽到傅萬鈞詢問傅青紹，“這次準備在江城待幾天。”
    “這個月10號回歐洲。”一道毫無波瀾的語調。
    沈淑蘭覺得自己頭更疼了。
    她真的好不容易盼著自己孫子答應聯姻，跟孟家小姐見了一麵，就願意領證，結果前腳剛剛領證，後腳就去了歐洲兩年。
    還在什麽婚前協議上標明，不準對方愛上他。
    想起那份婚前協議，沈淑蘭路都走不穩了。
    下午，傅青紹跟傅老在棋室內對弈。
    男人衣袖卷到袖口，露出一截線條堅實的小臂。
    “小孟那丫頭，你奶奶很喜歡，這周六家宴，你帶回來。”傅萬鈞道，“那小姑娘臉皮薄，你不來，她一個人不好意思來咱家吃飯。”
    這兩年，孟瑜來過傅家幾次，每次都是重要節慶的時候跟著徐亞芩一起來。
    “我知道了爺爺。”
    “你別隻嘴上答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沒有同居。”傅萬鈞了解這個孫兒的性格，隻能歎息一聲，“別讓你奶奶知道。”
    “我隻在江城待半個月不到，沒有必要同住。”這是傅青紹的看法。“我的私宅密碼，我告知過孟瑜。”
    “你們是夫妻。”傅萬鈞落下黑子。
    “隻是聯姻，她還年輕，我希望你跟奶奶不要在她麵前提起催生的話題。”傅青紹說，“給我們二人，一定的空間磨合。”
    傅萬鈞簡直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都不住在一起，磨合什麽...
    但是偏偏這個孫子的性格，他肯低頭聯姻，都已經是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傅萬鈞看著對方雲淡風輕的冷淡樣兒，氣的胡子都抖了一下。
    傅青紹在傅宅，一直待到了下午五點。
    傅老太太抱怨，“你晚餐都不在家裏吃，這才回來幾天...”
    傅青紹看了一眼腕表，“晚上約了孟瑜，在街西角訂了餐廳。”
    “那你快去吧，別讓小孟瑜等急了，你們小兩口約會最重要。”沈淑蘭態度馬上急轉。
    安琛開車來公寓接孟瑜去餐廳，孟瑜順帶把昨晚遺落的西裝放在車上。
    安琛給了孟瑜一個牛皮紙袋。
    “太太，這是傅總讓我給你的。”
    孟瑜接過來，就感覺手裏沉甸甸的，這紙袋裏麵是什麽，她帶著疑惑打開。
    然後眼眸微微瞪大。
    “先生說，等你眼睛恢複了可以慢慢看，這裏麵是先生的個人資料，方便你了解他。”
    孟瑜捏著這厚厚一疊紙張，約莫二三十頁。
    內心，“.....”
    當著安琛的麵，孟瑜清了清嗓音，“我會...好好看的。”
    呼——
    孟瑜的脊背，都要出汗了。
    下午五點15分，孟瑜走入餐廳。
    悠揚的小提琴旋律自她踏入的那一刻就響起。
    有侍應生帶著微笑走過來引著她來到座位。
    這一路，所有的座位都是空著的。
    傅青紹清了場。
    見她走來，男人起身，幫她拉開對麵的座椅，“今天眼睛怎麽樣。”
    孟瑜，“好多了。”
    一天比一天視力更清晰。
    孟瑜今天穿了件桃粉色的襯衫裙，到小腿的位置，整個人帶著一種爛漫純粹的感覺。
    像是枝頭翹起的桃花，開的最粉嫩漂亮的一朵，在枝頭隨著風輕輕搖。
    傅青紹將點單的ipad遞過去，“我點了餐，你還有什麽要加的嗎？”
    “你點就好。”孟瑜彎了彎唇角，“其實我現在還看不清上麵的小字。”
    傅青紹記得資料上，關於孟瑜的口味喜好，她不喜歡吃生薑，於是讓侍應生把一道菜裏麵的薑蓉換掉，抬起眸落在孟瑜的臉上。
    男人修長的手指，不經意的敲擊桌麵。
    “你能看清我的臉嗎？”
    孟瑜眨眨眼，“嗯...可以看到你的眼睛...很黑...”
    很沉，像是無聲的漩渦。
    跟第一次見他那時一樣，也是在一家餐廳，他們在相親。
    那時他這雙眼睛注視著她說，“孟小姐，我對你很滿意，你願意做我的聯姻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