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立刻接通。
    “喂。”沙啞，有些無力的嗓音傳遞到孟瑜的耳廓。
    “傅先生，你能不能借我50萬。”
    “不能。”
    孟瑜握緊了手機，忽然臉上升起一陣被拒絕後的滾燙尷尬，她抿著唇，睫毛也垂下。
    “銀行卡在我臥室床頭櫃裏，你想用多少都行，我們之間不需要用借這個詞。”男人的語調跟平時的平靜淡漠不同，格外的沙啞，“沒有限額，你想刷多少都行。”
    孟瑜的臉還帶著之前尷尬的紅，沒有消退，聽著他的嗓音，她的心髒忽然脹起來，“抱歉，這麽晚打擾你休息了，是我朋友跟趙公子的車撞了，追尾了……”
    “我沒有睡覺，所以你並沒有打擾我。”傅青紹道，“你把手機給趙璟舟。”
    趙璟舟剛剛哄好了女朋友，轉身就看著孟瑜把手機遞過來。
    看著上麵的通話顯示，他急忙接過來。
    早知道就早說算了。
    這下好了，傅三哥的電話……
    傅青紹在電話裏說給他一輛新的，趙璟舟連忙說不用。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三哥你不知道，孟瑜那個朋友多麽牙尖嘴利，跟炮仗一樣，不講理，一蹦三尺高，嫂子跟這樣的人交朋友，絕對會被帶壞的。”
    溫嘉嘉想翻白眼，“背後說人壞話，算什麽英雄。”
    趙璟舟掛了電話，把手機遞給孟瑜，也白了溫嘉嘉一眼，他這是明著說。“嫂子，這事兒就這樣算了，我就是給你麵子，要不然我肯定讓她給我打欠條。”
    “謝謝。”孟瑜微笑著。
    車，送去維修，忙完之後也到了10點，孟瑜跟溫嘉嘉找了一家牛肉麵館坐下。
    她忽然想起，好像忘記了什麽。
    然後拿起手機，猶豫之後。
    還是給傅青紹發了一條消息。
    “這麽晚了，傅先生還沒休息嗎？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牛肉麵很快就上好了。
    孟瑜放下手機，以為對方不會立刻回複。
    畢竟這個點兒，倫敦應該淩晨兩點多了。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著，提示微信新消息。
    女人的指尖馬上點開。
    就看到。
    “發燒，我在輸液。”
    難怪，電話裏麵，聽到他的聲音這麽沙啞無力。
    孟瑜對溫嘉嘉說，“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先吃。”然後她走出麵館，刺冷的風吹拂過臉頰，單手放在羽絨服口袋中，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她沒有猶豫，再次撥通了傅青紹的號碼。
    傅青紹確實在輸液。
    此刻剛剛輸完，從私人診所離開，司機開車送他回到了下榻的公館。
    這幾日，寒潮來臨，暴雪紛飛。
    感冒，發燒，頭腦昏漲，他難受了幾天，今夜淩晨忽然腹痛，去醫院檢查是闌尾炎發作，扛不住的時候才讓助理送他來到醫院輸液。
    但也隻是權宜之計，手術排期定在三天後，傅青紹推掉了手中的工作。
    此刻，夜深人靜的倫敦街道。
    車輛平穩行駛。
    傅青紹闔著眼小憩，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虛弱感。寂靜的空間內，被一道手機鈴聲打破。
    傅青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疲憊的眼底略過一絲光澤。
    接通了。
    “你還好嗎？退燒了嗎？”孟瑜的語調溫和帶著關切。
    “嗯，退了。”
    孟瑜進入聯姻妻子的角色，得知身在異國的丈夫深夜發燒輸液，她在妻子的角色中細聲叮囑，“最近降溫了，你要多穿一點衣服，注意保暖。”
    車廂內，沉默幾秒，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你也是，多添衣。”
    “我穿了很多，同事們都說我入冬後裹得跟企鵝一樣，而且我抵抗力很好。”孟瑜此刻轉身，看著身後牛肉麵麵館店內玻璃上印著自己的身影，她確實穿得多，米白色的羽絨服，跟個企鵝一樣……
    男人的唇角彎了一下。
    他掛斷了兩人的通話後，點開微信，指尖停留在空氣中幾秒。黑眸也閃過猶豫，猶豫這個詞，仿佛也鮮少出現在他的字典中。
    也隻是幾秒，傅青紹撥了一個視頻通話。
    孟瑜在他突然地掛斷電話後有些意外，以為是信號中斷，也或許是這個男人的冷漠，她正準備轉身回麵館吃麵。
    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驚訝於傅青紹打來視頻通話，接通之後，看著那端無盡的夜色，男人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依舊英俊至極，光影之間，輪廓深邃。
    真是老天爺厚愛的一副頂級皮囊。
    光影中高挺的鼻梁，長睫垂下的時候蓋住眼底灑落小片陰影。
    孟瑜心裏也感歎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剛剛信號不好。”忽然掛了電話，竟然是要給她打視頻。
    “看看企鵝。”
    傅青紹沒有開燈，但是此刻，他清楚的看著女人被風吹得泛紅的臉頰，穿著米白色羽絨服，整個人卻不顯得笨重，跟她口中的企鵝形象完全不同。
    他說話的時候，嗓音帶著感冒的沙啞鼻音，顯得嗓音越發低沉，聲線沒有起伏的平靜，讓孟瑜從他的話語中，完全猜不出，他是真的想看企鵝呢，還是在調侃自己呢。
    孟瑜心中的驚訝沒有得到緩解。
    首先她不覺得傅青紹這樣性格的人，會想看企鵝，看企鵝去動物園啊。
    那麽，他在調侃自己？
    原來他也會調侃人啊……
    孟瑜彎唇笑笑，“謝謝你啊傅先生，我在跟嘉嘉在牛肉麵館，我在外麵，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你好好休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工作不要太累了，要勞逸結合。”
    她也看到，視頻鏡頭裏麵，他氣色看上去不大好，唇色偏淡。
    作為妻子，關心他是應該的。
    傅青紹並不想聽她的感謝。
    他們之間，大多對話，都充斥著這兩個字。
    他咳嗽了幾聲，錯開鏡頭，手機那端，傳來女人再度關切的嗓音。
    孟瑜說話的嗓音很好聽，很溫柔，即使站在聯姻夫妻的角度，彼此不熟的關切，也並不敷衍，很是真誠。
    視頻掛斷後，孟瑜回到麵館內，被溫暖包裹著，她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雙手捧著碗麵，暖和過來。
    溫嘉嘉先是‘咿’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喉嚨，“老實交代，接個電話竟然還要出去背著我，你剛剛舉著手機，是在打視頻通話吧，跟沈璡？”
    孟瑜咬了一口麵，麵還沒吞下去，差點卡在喉嚨裏，“沈璡？我怎麽可能跟沈璡打視頻電話……”
    這下輪到溫嘉嘉驚訝了。
    “那你跟誰？”如果是跟養父母打視頻電話，肯定不會背著她這個閨蜜的，她還能跟葛阿姨打個招呼。
    “我……”
    孟瑜的話一頓，溫嘉嘉忽然瞪大眼驚呼，“不會是跟大佬吧！你們都已經熟悉到可以隨時隨地打視頻的地步了嗎？”
    “是跟他，是他打來的，但是我們也沒有熟悉到...打視頻電話證明兩人很熟悉嗎？”孟瑜溫聲反問著，但是她自己內心也懵了一下，她完全沒有把跟傅青紹打視頻電話，跟兩人的關係很熟聯係在一起。
    “當然了，你會跟不熟悉的異性開視頻電話嗎？”
    當然不會了。
    好像...這話也對。
    孟瑜反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