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晉川低低咳嗽一聲，“孟瑜，這是你青瀾阿姨。”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徐亞芩紅著眼，指著孟晉川跟蔡青瀾。
    孟晉川看著妻子的怒火，他雖然理虧，但是看著溫柔賢淑的初戀，又看著此刻市儈婦人一樣的徐亞芩，他握住蔡青瀾的手，“我們走吧。”
    蔡青瀾咬著唇，“那歡歡...”
    孟晉川看向孟歡。
    孟歡猶豫不決，她從未想過她的人生裏還會出現這樣的戲碼，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孟晉川跟徐亞芩的女兒，雖然是養女，但是家裏隻有她一位千金，她備受寵愛。
    但是沒想到三年前，孟家的親生女兒回來了，雖然爸爸媽媽依舊愛自己，但是她膽戰心驚，總想證明爸媽更愛自己。
    她害怕被孟家斷了零花錢，害怕錦衣玉食的生活。
    害怕沒錢買限量版包包。
    害怕沒有辦法再過這種精致名媛生活。
    而且爸爸雖然對自己很好，可是心裏還是希望把公司交給自己的骨血。
    可是今天沒想到...
    自己竟然是爸爸跟初戀的親生女兒，流落到福利院。
    蔡青瀾，是她的生母。
    她看了一眼徐亞芩，內心百般糾結。蔡青瀾一把攥住了孟歡的手，“歡歡。”
    母親一聲親情的呼喚，孟歡看著哭紅了眼睛的蔡青瀾，還有看向自己露出父愛神態的孟晉川，她不由呆呆地喊了一聲，“媽...”
    反應過來，似乎又覺得剛剛那句話不應該說，她猶豫著看向徐亞芩，她怎麽能當著徐亞芩的麵，喊別人媽媽呢。
    徐亞芩也聽到了，仿佛最後的防線崩潰了。
    她給了孟歡絕對的母愛，在自己的親生女兒被找回來後，她依舊無條件的維護孟歡，為她在公司籌謀劃策，籌建團隊，疏離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指著孟歡，渾身顫抖如篩，“你也滾！”
    孟瑜看著這一場鬧劇。
    心中雖然驚訝，孟歡竟然成了孟晉川跟蔡青瀾的親女兒，從小流落在福利院，恰好被失去女兒的徐亞芩領養。
    那一家三口和睦痛哭抱在一起，隻有徐亞芩孤零零的嘶吼。
    但是孟瑜也仿佛看著別人家事。
    她隻是一個，外人。
    隻有唏噓。
    孟晉川走之前看了一眼孟瑜，畢竟孟瑜也是他的親女兒，人到中年，遇初戀，得親女，短短幾天，百轉千回。他對孟瑜也表現出作為父親應有的表麵慈愛，讓她有事可以聯係他。
    回應他的不是孟瑜的聲音。
    而是徐亞芩奮力摔碎桌麵上的玻璃杯，碎片迸濺一地。
    人走茶涼，客廳裏麵，一地狼藉。
    徐亞芩跌坐在沙發上，她仿佛這才看到不遠處的孟瑜，她唯一的血脈，此刻對方的眼底清冷淡然，沒有對她的嘲諷也沒有任何看笑話的奚落，也沒有，露出可憐她的神情。
    孟瑜更像是局外人，看著一出電視劇八點檔的狗血鬧劇一般。
    她繞過地麵上的玻璃碎片，高跟鞋發出聲響。平靜的對張姨說，“收拾一下。”
    “是。”張姨小聲應著，急忙拿出清掃工具，甚至小心翼翼繞過了徐亞芩。
    徐亞芩喉嚨幹啞，“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盡管她知道，孟瑜沒有。
    但是說出口的話，難以收回。
    她神情複雜的看向孟瑜。
    所有人都背叛了她，但是麵前這位親生的女兒，隻是彎腰，撿起了地麵上散落的一本書，放在桌麵上。
    從孟家回來，孟瑜跟傅青紹說起今下午的事情。
    傅青紹也有些意外。
    孟瑜靠在他肩上，傅青紹自然的伸出手臂摟住她。
    溫聲開口，“你要考慮，公司分割後的選擇。”
    孟瑜也知道，不過個月，這件事情就會落實，“孟歡現在成了孟晉川跟蔡青瀾的親女兒，孟晉川會傾力培養她。他之前，對我在公司的忍耐，都是因為我姓孟。現在，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傅青紹，“你準備好了嗎？我給你卡，裏麵有備用基金。”可以隨時應對她麵對的一切困難，讓孟瑜有一定緩衝時間。
    孟瑜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徐亞芩跟孟晉川分別持有悅客園超市最高股份，兩人的婚姻破裂。孟晉川肯定會帶走孟歡，而孟瑜作為公司管理層之一，也需要做出相應選擇。
    她不可能選擇孟晉川。
    周一，公司股東大會。
    兩方律師都在場。
    孟晉川或許是因為愧疚，罕見的退讓，公司25家門店13家劃分給徐亞芩。孟晉川拿到12家，唯一的要求是，星瑞門店不能讓。
    星瑞門店是當下悅客園超市盈利跟前景最好的門店。
    之前，孟晉川還希望依靠星瑞打開高端市場，三年之內上市。
    當下，他隻要保下星瑞門店，就可以東山再起，所以無關乎多讓給徐亞芩幾家門店。
    徐亞芩當然也不願意，最後在其他股東的協調，律師過場後，孟晉川願意再讓出兩家盈利不錯的門店，這場無聲的硝煙，才得到結果。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公司裏其他員工自然議論紛紛。
    “所以，徐總給孟總的初戀情人養女兒，養了26年。”
    “而且那個初戀情人的女兒，還是跟孟總的親女兒，那豈不是...我要是徐總，我都要嘔心死了。”
    “原來瑜總真的是孟總跟徐總的親生女兒，那之前傳她是私生女的傳聞...徐總竟然沒有出麵反駁，哪裏有這麽當母親的...”
    “你們沒聽說嗎？歡總跟孟總一起，瑜總隻能跟徐總一起，我要徐總，我肯定後悔死了，養了老公情人的女兒，把自己的親女兒...”
    “瑜總跟歡總是同齡，那就是，孟總在跟徐總婚後，還跟初戀情人保持聯係...這是婚內出軌啊...”
    “天哪，老婆跟小三一起懷孕....孟總也太渣了吧...”
    “噓，別說了。”
    公司分割後，徐亞芩備受打擊，幾乎不來公司，隻有重整的第一天，來了一次，之後，公司的一切事務，就默認交給了孟瑜。
    孟瑜帶走了原來的團隊，運營部的賀靈靈，助理袁沅，還有張西元跟孔旭，她重新招兵買馬，快速組建管理層，這次獨立切割出去，也有優勢，那就是管理層終於可以大換血，不用繼續用自家那些毫無管理能力的親戚。
    公司新大樓，定在了百潤科技大廈。
    江城的CBD中心，從這裏，跟中霖大樓對麵而立，孟瑜在20層，傅青紹在22層，她跟他打電話，兩人站在窗前，隻是看到一道小小的縮影，卻仿佛看到彼此一樣。
    孟瑜把徐亞芩當做上司，大事匯報，小事她自己決策。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聯係。
    有幾次，她拿著重要文件找徐亞芩簽字，徐亞芩嘴唇闔動，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這話卡在喉嚨裏，又說不出口。
    她對孟瑜說出過很多刺耳的話。
    但是後悔的話，哽在喉嚨，像是滑動的刀片，難以下咽，難以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