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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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若淺聽了裴煜的話,隻是淡淡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沒有表現出一絲欣喜。
    她心裏暗自冷哼了一聲,說什麽她想入宮的話,他可以應允?
    唉,看來這男人還沒有訓好。
    “皇帝表哥的心意,臣女心領了。”她嗓音清越,如碎玉擊冰,聽不出一絲波瀾,“隻是不必勉強。”
    裴煜麵色有些沉,他堂堂天子主動鬆口,讓她入宮了,竟換來她不情不願的推拒,這是跟他使性子?
    “你是什麽意思?”
    薑若淺唇角緩緩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意,明亮如星的眸子直視著他,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意思就是,臣女的終身大事,自有主張。我會尋一位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便不勞皇帝表哥煩憂了。”
    她頓了頓,語聲誠摯:“也願皇帝表哥……早日覓得真心之人,可以舉案齊眉。”
    裴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被輕慢的慍怒,偏偏對著她這張笑的無辜的小臉,那火氣又無處發作,隻能暗自磨牙,指尖在書案邊緣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哼,如意郎君?
    他倒是想看看,誰敢做她的如意郎君。
    *
    德福公公那邊,在裴煜和薑若淺離開後,便讓小喜子去傳了太醫。
    太醫到了湖邊給崔知許就地紮了幾針,崔知許就醒了。
    德福公公多賊一人,他見崔知許醒來,上前適時露出一些關心,先套話道:“哎喲喂!崔大公子這大晚上不好好在屋裏歇著,怎麽躺在湖邊?”
    崔知許此行目的本就不光彩,他不敢直接回答:“公公來得及時……不知您來時,可曾瞧見還有什麽旁人在此?”
    他強忍著眩暈,想從德福公公口中套出些線索。
    究竟是誰打暈了他?
    他淋昏倒前隻聽到一聲“登徒子”的叱罵。
    德福公公臉上瞬間浮起十二分的茫然,演技爐火純青:“沒有啊!咱家是帶著小喜子打這兒路過,遠遠瞧著地上倒著個人影,走近一瞧竟是你,除了你,再未瞧見誰。”
    他故作驚疑,反問道:“怎麽?難道此處還有旁人?”
    崔知許是擅自來尋薑若淺的,自然不能承認知曉她在此處。
    昏倒前,他聽到有人大喝了一聲“登徒子!”
    想來是有人誤會,對他下了手。
    被打的事他壓根沒往薑若淺身上想。這一世,兩人之間尚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
    況且,他感覺薑若淺對他的還是有些喜歡。
    他順著德福公公的話頭,故作懊惱地搖頭:“是我貪杯了。方才在依蒼亭與陛下小酌了幾杯,想著來湖邊吹吹風醒醒酒,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麽,竟一頭栽倒,人事不知了。”
    德福公公聞言,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未接話。
    一旁的太醫卻耿直地開口,指著崔知許頭:“崔大公子,恕下官直言,您這傷處……瞧著不似摔傷,倒像是被硬物擊打所致啊。”
    崔知許心頭一緊,若承認是被打,勢必要追查。
    那人打他嘴裏可喊得是“登徒子”,萬一傳出去,即便是誤會,在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湖邊,也足以讓他苦心經營的清雅君子之名毀於一旦。
    當即他便否認了太醫的話:“太醫說笑了!夜裏黑暗,你定是看岔了,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磕在石頭上罷了。”
    太醫還想再辯,德福公公已搶先一步,笑眯眯地打著圓場:“是,定是崔公子自個兒摔的。想是湖石嶙峋,夜裏黑,一時腳下失察摔倒在正常不過。”
    太醫會意,不再多言,轉而詢問起傷勢:“崔公子此刻感覺如何?可有頭暈目眩、惡心欲嘔之狀?”
    崔知許後腦陣陣抽痛,卻強撐著搖頭:“無妨,隻是略有些痛。”
    太醫見狀,收拾好藥箱告退。
    德福公公又關切地問:“崔大公子受傷……真不需咱家稟了陛下,派人查查?”
    “多謝公公美意,”崔知許連忙擺手,即使心有不甘想查,也絕不能假皇帝之手,“確是意外,不必驚擾聖駕。今日有勞公公費心了。”
    “崔大公子客氣了,分內之事。”德福公公微微躬身,笑容可掬。
    待崔知許轉身欲走時,他才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夜路難行,湖邊濕滑,崔大公子身份貴重,往後……還是少在夜間出來走動為妙。”
    這崔家公子對薑姑娘存著什麽心思,可瞞不過他這雙閱盡風浪的眼睛。
    德福公公那句“夜路不好走”的警示,精準地刺入崔知許耳中。
    他身形幾不可察地一僵,猛地回頭望去。
    昏黃的宮燈下,德福公公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依舊堆著圓滑的、幾乎無懈可擊的笑容。
    眼睛眯成兩條縫,卻讓人窺不見一絲真實情緒。
    陛下跟前侍奉的人,哪個不是修煉成精的老狐狸。
    話說到這份上,點到即止,絕不會留下任何可供人拿捏的“所以然”。
    崔知許喉結滾動了一下,點頭:“多謝公公提醒。”
    待崔知許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深處,德福公公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恢複了慣常的肅穆。
    他整了整衣襟,步履沉穩而迅速地朝著書房方向走。
    湖邊的這場風波,他必須立刻、詳盡地稟報給陛下。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將雕花窗欞的投影拉得極長。
    德福公公行至緊閉的門外,先是側耳凝神聽了片刻,裏頭靜得有些異樣。
    他不敢造次,清了清嗓子,恭敬地隔著門扉輕喚了一聲:“陛下!”
    此刻的書房內,裴煜端坐在寬大的紫檀書案後;薑若淺坐在象征帝王權柄的禦案上。
    狹長銳利的鳳眼與圓潤純澈的杏眼,毫不避諱地在空中交鋒較量。
    德福公公一聲喚,打破了詭異的靜默。
    薑若淺長睫如蝶翼般輕顫了一下,隨後就從書案上跳了下去。
    畢竟這是帝王用的書案,不該給她一個女子坐。
    她垂首道:“陛下若無其他吩咐,臣女告退。”
    裴煜也收回了視線,他心中暗哂,他竟跟這小東西置上氣了?
    九五之尊的威儀呢?
    簡直……可笑!
    他沉聲道:“不急。你也聽聽德福怎麽說。”
    (下一章會發的晚,大家可以明日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