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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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煜徑直牽著薑若淺一同登上了自己的步輿。
    輿駕緩緩前行,薑若淺側首望向他,輕聲問道:“陛下是陪臣妾回關雎宮,還是回禦書房?”
    裴煜握著她的手,他特別喜歡把玩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柔軟的掌心,又時不時捏捏她纖長的手指:“朕還有折子要批閱,淺淺陪朕去禦書房吧。”
    薑若淺連連搖頭:“陛下不是一向最厭煩批折子時有人在旁打擾。”
    裴煜狹長的鳳眼微轉,斜睨過來時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淺淺又不是他們。”
    他這樣說,薑若淺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到了禦書房,裴煜一麵吩咐德福公公為薑若淺備上鮮果與糕點,一麵溫聲對她道:“若是無聊,可以找些書看。朕這兒雖沒有話本子,倒收了不少遊記。”
    薑若淺乖巧點頭,順著他的話問:“那陛下可有什麽推薦的遊記?”
    “尋常遊記想來你都讀過了,”裴煜略一沉吟,“朕這兒有本明陽道長所著的遊記,記載了他雲遊四方所訪的每一處道觀,其間還穿插了些玄妙詭奇的故事,你應當會喜歡。”
    “哦?”薑若淺一聽有神異誌怪之事,頓時來了興致,“書在哪兒?”
    裴煜已低頭看向奏折,隨口應道:“讓德福去取便是。”
    “娘娘稍候,奴才這就去取。”德福公公麻溜應聲,不多時便將一本裝幀樸素的遊記奉上。
    薑若淺接過書,便自然地走向窗邊的軟榻,靠著臂枕舒舒服服地歪了下來。
    德福公公偷眼去看裴煜,卻見陛下雖瞥見了這一幕,眼中卻無半分責色,反倒隱隱含笑。
    薑若淺的儀態規矩本是貴女中拔尖的,隻是私下裏從不拘著,怎麽自在怎麽來。
    如今這般姿態,儼然是將禦書房當作自己的寢閣了。
    德福公公輕手輕腳地走到禦案邊,挽袖研墨,動作輕緩細致。
    禦書房內一時靜謐,隻偶爾響起書頁翻動的細響,與朱筆落紙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氣氛寧和而溫馨。
    不知不覺,一個多時辰便在這樣安靜的相伴中悄然流逝。
    裴煜將一份批閱好的折子擱在一旁,德福公公連忙遞上新的奏本。
    翻開折子,裴煜的眉頭漸漸鎖緊,突然“啪”的一聲將奏本重重摔在禦案上。
    這江州知府上月才上奏,聲稱今年收成不佳,懇請朝廷為百姓減免賦稅。
    裴煜不僅準了他的折子,還特意嘉獎他心係黎民。
    誰知此人竟敢陽奉陰違,非但沒有減免賦稅,反倒暗中加征了一成。
    看來,是有人又不想活了。
    德福公公見陛下動怒,忙奉上茶盞。
    裴煜擺手推開,轉頭看向薑若淺,卻見她正捧著遊記讀得入神。
    “淺淺,書好看麽?”他溫聲問。
    薑若淺抬起明亮的眼眸:“陛下,書裏記載明陽道長曾在深山中遇到一位白發白眉卻麵容如童的道長。明陽問道長年歲,道長指向對麵山頭說:‘那兒有棵樹,七年開花,七年結果。貧道也記不清吃過幾回果子了。’”
    她語氣輕快,繼續道:“明陽道長大吃一驚:‘竟有七年才開花的樹?’道長卻淡然說:‘這有什麽稀奇。’明陽道長離開道觀後,心想這定是仙果,若能嚐到,或許也是一場造化。他便朝著對麵山頭去找那棵樹。可奇怪的是,他走了很遠,卻始終找不到那座山。明明在道觀裏看時,那山就在眼前啊。”
    她一口氣講完整個故事,輕輕吐了口氣,好奇地問:“陛下你說,明陽道長是真的遇到了這樣的奇人奇事,還是這一切都是他杜撰的?”
    裴煜看到斜歪在榻上的人,鵝黃色的纏枝紋棣棠百褶裙衫,配著聽色的掐花對襟外裳,腰上係著略淺一些的宮絛,末端精巧的墜著兩顆圓潤飽滿的珍珠,明豔又不失嬌俏。
    他雙手攤開,放在禦案上,指尖勾了勾,帶著幾分誘哄:“過來,朕告訴你。”
    薑若淺起身往過走之時,裴煜沉聲吩咐德福公公:“退下。”
    德福公公那圓潤的身子,竟絲毫未影響他腳下速度,轉眼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殿外。
    裴煜握住薑若淺的手,便將她帶至膝上坐下:“淺淺若真想知道,日後朕可以親自帶你去尋那道觀。”
    薑若淺手裏還捏著那本書冊,側首望向他:“我們真能找到那道觀嗎?”
    裴煜輕輕捏著她的指尖,臉頰與她相貼,嗓音溫醇:“尋到便是有緣,尋不到那是無緣。”
    這話雖然很有道理,卻實在等同於沒說。
    薑若淺覺得他多半是故意引自己過來,便有樣學樣,抬手輕輕掐了下他的臉頰,語帶揶揄:“陛下這話,說得可真有道理。”
    裴煜一把捉住她作亂的手,低笑:“既有道理,還掐朕?”
    薑若淺微揚下巴,眸光流轉:“跟陛下學的。平日裏,陛下不也總愛掐臣妾的臉麽?”
    鳳眸含著笑意望著她:“朕不是愛掐你,是你這臉蛋生得太嫩,叫人總忍不住想捏一捏。”
    薑若淺:“……”
    她隱約察覺到他身子在慢慢起變化,不由得在他腿上悄悄向外挪了挪屁股。
    也沒有撩撥他啊?
    她裝作若無其事,將視線轉向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還有這麽多折子未批,陛下不急著處理政務麽?”
    裴煜的薄唇輕貼著她的耳朵吻了一下:“被佞臣氣著了,抱淺淺緩一會兒。”
    “氣著了?”她聞言轉過臉,一雙琉璃般清透的眸子帶著詢問望向他。
    裴煜低低“嗯”了一聲。
    薑若淺見狀,端起桌上那盞溫茶獻殷勤:“陛下飲口茶,消消火氣。”
    裴煜修長的手指卻抬起,輕輕捏住她的下頜:“消哪裏的火氣?”
    她睫羽微顫,抿了抿唇輕聲道:“心火。”
    “喂朕。”裴煜薄唇輕啟,目光始終鎖在她臉上。
    薑若淺執起茶盞,一手扶蓋,小心將盞沿送至他唇邊。
    卻見他飲茶時,那雙墨玉般的眸子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目光灼灼。
    她指尖一抖,澄黃茶湯灑了出來,嘟起小嘴道:“手酸了,沒拿穩……”
    裴煜不答,隻從容接過茶盞置於禦案,而後握住她的手,徑直按在自己濕潤的衣襟上。
    薄錦之下,緊實肌理的輪廓清晰可辨。
    “既是你灑的,便該你擦。”
    “哪有用手擦的?”薑若淺試圖抽手,“臣妾取帕子來。”
    裴煜把自己的錦帕掏出來遞到她手中。
    薑若淺拿著帕子在他衣襟上胡亂抹了幾下:“擦好了,其實也擦不幹,陛下還不如去內室換一身衣裳。”
    裴煜托住她的臀,將人抱著起身:“淺淺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