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摔了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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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擅長鑒貌辨色,昨日崔碧瑤狀似行為瘋癲,他卻看出她說話時的很認真。
“朕自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說。”
薑若淺一副恍然頓悟的模樣,引導:“怪不得嘉德縣主一心要入宮。”
接著她垂下眨了眨眸子:“若真有人重生,豈不是掌握許多先機?”
“哼!”裴煜冷冷一勾唇角。
他與淺淺成婚幾日,尚且不曾注意到她腳趾上有顆小痣。
崔碧瑤提到那顆小痣是崔知許告訴她的。
那豈不是說,崔知許是重生之人,所以他在行宮一再對淺淺行勾引之事。
在崔知許心裏,認為淺淺該是他的人。
崔家自認手握前世先機,所以才會行事越來越失方寸!
一個自認是朕的皇後,一個圖謀淺淺。
這是要把薑家和他這個帝王都拿捏在手裏啊。
“淺淺。”裴煜垂眸,聲音微啞,男人的指尖在她的唇瓣摩挲。
薑若淺長睫輕顫,聲音也顫著:“嗯?”
下一刻,他起身撩起玄色龍袍衣襟。
“不, 腰還酸呢。”
她手按在禦案,身子往後撤。
“夜裏讓你好好歇息。”
他不由分說。
隻有完全擁有她。
他心裏那點酸味才能平息。
坐在禦案上的薑若淺後仰著頭。
禦案上的筆架散落在地上。
搭在兩側的兩條小細腿輕晃著。
心裏更討厭崔碧瑤了。
她聲音軟軟的發著顫,低喚了一聲,如同奶貓。
“慢點……”
那點哀求並不能引起裴煜的憐惜,反而是惹男人心癢的羽毛,撩動他腹部的火。
……
德福公公傳旨回來,站在門外,正好聽到呼啦一聲筆架落地的聲音。
他忙正身子,站在門口做門神。
“慢點……”
裴煜望著她那緋紅的小臉:“多慢?這樣行嗎?”
說著往後撤。
薑若淺追過去,攀附著他的腰身,聲音軟軟道:“不要這樣。”
裴煜俯首,嗓音暗啞:“這樣呢……”
她眼裏被逼出了水霧。
……
坐在禦案邊的薑若淺雲鬢微亂,珠釵半斜,宮裳鬆鬆散散地披在身上,露出一段凝脂般的玉頸。
她慵懶地眯著杏眼,眼尾泛著薄紅,像隻饜足的貓兒。
裴煜俯身將人打橫抱起,穩步走進內室。
那雙執掌江山的手此刻動作輕柔,拭過肌膚時帶著不容錯辨的憐惜。
待收拾妥當,他又仔細掖好被角,聲音低沉:“你先歇著,待會兒隨朕一起回宮。”
裴煜又換了一盆清水來,大掌浸在水裏,慢條斯理的細致清洗,這是一個做事一絲不苟的男人。
淨過手後,他立在床畔回望。
榻上人已合眼睡去,呼吸勻長。
他眼底掠過一絲滿足,神色是雨霽雲散的溫和。
回到外間書房,裴煜俯身拾起翻倒的筆架。
在將其放回禦案時,目光不經意掠過案麵那裏留下一小片水漬。
他不動聲色地取出錦帕,緩緩擦拭幹淨,而後整衣落座。
“德福,上茶。”
德福公公轉身去耳房端了一盞新茶呈到禦案。
茶煙嫋嫋中,裴煜指尖輕扣案麵:“旨意傳到了?”
“回陛下,江統領會即刻派人前往龐縣。”德福躬身應答,又順勢稟報,“今日嘉德縣主大婚,朝中不少官員都去崔府送了厚禮。”
作為天子近侍,德福公公不僅是伺候起居的奴才,更是陛下的耳目。
裴煜鳳眸微眯,將茶盞往案上一擱:“把禮單詳實記錄在冊。”
“奴才明白。”德福心領神會。
這看似尋常的人情往來,實則暗藏玄機,哪些人是崔丞相的人,從這份禮單便可窺見一斑。
裴煜向後靠進龍椅,玄色常服上的暗金龍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恍如遊龍潛行。
修長冷白的指節輕輕叩在黃花梨禦案,光影下側臉線條清雋,眉宇微蹙,深邃的眼底一片寒。
崔丞相這個人做事很精明,也很識時務,他不同於那些握有實權的權臣倨傲,平時在裴煜跟前進退有度,裴煜也是一個念恩之人,原本是沒有動他的意思。
隻是……
就算崔家沒有反心,單憑崔知許膽敢惦記他女人都留不得。
崔家這個禍根他該多注意些了。
這可是一棵大樹,需得提前布局。
*
尹府內外張燈結彩,朱漆大門上貼著鎏金雙喜大字,熠熠生輝。
錦衣華服的賓客穿梭其間,人聲喧闐,與喜慶的鼓樂交織成一片熱鬧景象。
新郎身著大紅喜袍,簪花披紅,意氣風發;新娘則鳳冠霞帔,由喜娘攙扶著,踏著錦氈緩緩步入喜堂。
待到坐在洞房的喜床上,崔碧瑤仍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嫁了。
她下意識地往腰間摸了摸,觸到那粒小小的藥丸,心中才稍稍安定。
有這個在,至少不必麵對尹小將軍的那張臉。
彩雲在房裏轉了一圈,輕聲問道:“姑娘,您要喝茶嗎?”
崔碧瑤垂下一直舉著的喜扇,沒好氣地說:“蠢不蠢?這時候喝多了茶,待會出恭都不方便。”
主子心氣不順,彩雲也不敢多言,隻得賠笑。
賴嬤嬤在一旁叮囑:“大姑娘,待會兒小將軍來了,可不能繃著臉。要麵帶笑容,說話也要溫柔些。”
崔碧瑤卻心不在焉,抬頭問道:“陛下來尹府了嗎?”
禦賜的婚事,陛下親臨也是常有的。
賴嬤嬤淡淡道:“沒聽說陛下駕臨。”
崔碧瑤便不再作聲。
在洞房裏等了許久,沉重的鳳冠壓得她脖頸生疼,久坐更是讓腰臀都酸痛起來。
這個時候她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彩雲關切道:“姑娘,要不要奴婢給您尋些吃的來?”
“不必了,”崔碧瑤此時哪有胃口,忍不住小聲抱怨,“這要等到什麽時候?”
賴嬤嬤溫聲安撫:“賓客多,小將軍想必是在外頭應酬。”
直到亥時末,廊下才響起向尹小將軍請安的聲音。
隨後他走進來,身後跟著全福人。
在全福人的主持下,新婚夫妻共飲了合巹酒。
待閑雜人等都退出洞房,一身喜袍的尹小將軍就站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神情淡漠。
坐在喜床上的崔碧瑤低垂著頭。兩人相對無言,滿室喜慶的紅色反而讓氣氛顯得格外凝滯。
崔碧瑤的手又不自覺地探向腰間,摸著那顆藥丸,思忖著要不要讓尹小將軍給她倒盞茶,此刻服下。
卻聽得尹小將軍沉聲道:“不早了,你早些安歇。”
直到那抹紅色袍角掠過門縫,崔碧瑤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洞房花燭夜就這樣走了。
憑什麽?
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準備與他洞房……
可他卻?
崔碧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摘下鳳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