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薑若淺你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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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崔丞相這位侍奉過兩代帝王的老臣,裴煜心中始終存著幾分敬重。且不說在先帝時期,亦是崔丞相初入朝堂之時,他便曾力推數樁利國利民的良策,功在社稷。
    當年裴煜被先帝丟到邊關,崔丞相念及他曾在貴太妃膝下撫養過一段時日,還曾暗中修書給自己的一位門生,囑其多加照拂。
    正是感念這些舊情,裴煜待他一向寬宥,多有容讓。
    崔丞相自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躬身呈上:“陛下登基已久,中宮卻虛懸至今。臣等以為,工部侍郎家的嫡女趙姝兒,性情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可堪統攝六宮、母儀天下。”
    隨後他一躬身:“國不可一日無後,伏請陛下早日立後,以安百官之心,定萬民之望。”
    禦案下的薑若淺,忍不住一翻杏眼,這崔家還真是時時不憋好屁。
    真是跟她不死不休。
    她正蹲得小腿發麻,索性身子一歪,徑直坐上了帝王龍靴上。
    裴煜隻覺腳上一沉,隨後嬌嬌的身子便依靠在他腿上,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勾。
    崔丞相看過去,見陛下不作聲,出聲帶著提醒意味:“陛下——”
    裴煜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溫茶,幽深的眼眸內斂而淡漠:“丞相這些年為國操勞,已是辛苦,就不必再為朕的後宮之事費心了。”
    崔丞相抬頭,目光誠摯,語氣愈發懇切:“陛下幼時曾養在貴太妃宮中,雖隻兩年,臣便已視陛下為主。昔日朝中眾人或支持廢太子,或擁護二皇子,唯有臣從不趨附,一心唯陛下馬首是瞻啊。”
    他略作停頓,悄悄抬眼觀察帝王神色,見對方麵容依然淡薄不為所動,便又語重心長地道:“臣奏請立後,絕無私心。如今崔家已無適齡嫡女可入宮闈,老臣此番諫言,全然是為陛下江山社稷著想啊!”
    伏在案下的薑若淺聽得心頭火起,暗罵:好個老匹夫!崔家是沒有嫡女可立後,卻早與趙家暗通合謀。
    想那趙家在朝堂一向中立,為了後位竟然也會與崔家苟合。
    她轉身抬起小手,按在裴煜關鍵點上。
    小手不老實,故意畫圈圈。
    裴煜搭在幾案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青筋自手背隱隱浮起。
    可肩背與腰身的肌理卻未見緊繃,仿佛隻是不經意的動作。
    就聽崔丞相又道:崔丞相的聲音再次響起,溫緩中透出幾分鄭重:“陛下如今雖有嫻妃在側,終究隻她一人,隻怕她精力有限,難免侍奉不周,若後宮得以充盈,多些人也是為她分憂。”
    薑若淺手中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這是終又說到她身上了?
    哼,她伸出纖白的食指,朝那上點了點。
    手上動作加速。
    裴煜倏然手握住禦案沿,喉間逸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與此同時,崔丞相的陳述愈發動情,聲調也隨之揚高:“選妃立後,實乃關乎陛下子嗣傳承、龍脈延綿之大業,更是安定朝野上下人心的根本。老臣雖年邁體衰,仍日夜為此憂心,陛下一日無有子嗣,則國本一日不穩啊!”
    裴煜下頜線緊繃,沉聲道:“子嗣之事朕會努力,丞相退下吧。”
    “陛下……”崔丞相還不打算放棄,“陛下身係天下,此非私事,實乃為國邦安定著想啊!”
    就在此時,薑若淺指尖一攥緊。
    這細微的動作,裴煜血脈一衝,周身肌肉驟然繃緊,鳳眸微眯,眼底掠過一絲危險的暗芒,不過幾日未收拾她,她便敢如此放肆?
    當真是……不知死活。
    他語氣驟寒,擲地有聲:“退下!”
    崔丞相一怔,下意識抬頭,正對上陛下額間隱隱浮起的青筋,以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濃密化不開的深幽……
    這是生氣了?
    他心頭一凜,靜默數息,終是躬身行禮:“臣……告退。”
    裴煜盯著崔丞相消失在禦書房門口。
    他俯身探向禦案之下,精準地擒住人,稍一用力,便將人整個拎起,不容置喙地安置在寬大的禦案之上。
    檀木的微涼透過薄衫襲來,薑若淺輕輕一顫。
    他的手輕撫女子臉頰,,眼底翻湧著暗沉的欲念,緊緊落在芙蓉麵:“淺淺,如今膽子是越發大了,嗯?”
    薑若淺下意識地向後縮去,手腕卻被攥住,退無可退。
    裴煜捉著她的細腕:“繼續。”
    “不!”
    薑若淺抽了一下,手腕被握的緊,未能抽回,濃密的眼睫垂下、頭偏到一旁不看裴煜。
    “怎了?”他不急不惱,拇指指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又極具占有意味地,在她細膩的手腕內側緩緩摩挲。
    薑若淺腿一蹬,竟借力從禦案上滑下,足尖甫一沾地,便低聲道:“臣妾……臣妾要回去了。”
    她是在試探,裴煜立後的心意。
    然而腳步還未邁開,一股力道便將她猛地拽回。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漆黑攝人。
    薑若淺半斂的眼睫,不時輕顫一下,男人最喜歡的嬌軟唇瓣緊緊抿著。
    男人壓著眸子盯她良久,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喟歎,似是無奈,又似縱容。
    下一刻,他雙手穩穩鉗在她腰側,微一用力,再次將人舉起,重新安置在禦案上坐穩。
    “朕與淺淺,”他俯身逼近,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聲音低沉而清晰,“是行過拜堂禮的。敬告天地,那是隻有結發夫妻才會有的禮數。”
    薑若淺眼睫緩緩掀開,看向他。
    裴煜脊背彎成一道溫柔的弧度,眉梢眼角綴著淺淡溫柔,湊近她:“朕當初與你說的,是‘先以妃位入宮’。”
    四目相對,他鳳眸中漸漸暈開笑意,一字一頓,語氣愈發低沉魅惑:“朕正是知道,以妃位迎你入宮是委屈了你,才特意先於莊中與你拜堂成婚,再迎你入宮。這樣,自始至終,你都是朕的妻……發妻。”
    薑若淺沒有表現出巨大的驚喜。
    她不能是那個在意後位的庸俗女子。
    她隻伸手,緩緩環住裴煜的腰身,將臉頰貼近他的龍袍,仰起小臉時,嗓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聽來委屈極了。
    “陛下,臣妾在意的不是這些虛名。臣妾隻是害怕……若有朝一日,別的女子成了您的皇後,她便能名正言順、天經地義地站在您身側。
    而臣妾對陛下的這點情意,到那時,隻怕……隻怕就成了旁人眼中的施舍,成了臣妾求之不得的奢望。”
    裴煜捏住她的下巴,定定地看著她水光瀲灩的眸子:“你什麽也不必想,隻需安心待在朕身邊。所有障礙,朕自會為你一一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