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月亮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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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若淺濃密的長睫輕輕一顫,清澈的眸底盛滿了困惑。
    她從裴煜深邃的墨瞳裏看到跳躍的燭火,明明滅滅,交織出一種看不分明的複雜情緒。
    他忽然抬手,微涼的指尖捏住她精巧的下巴,他聲音極其輕淡:“寬衣。”
    薑若淺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順從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搭上他腰間的玉帶鉤。
    可男人的目光卻移落在她衣襟微隆之處,嗓音裏添了幾分不容置喙:“你的衣裳。”
    薑若淺抿了抿唇。
    這男人總有這樣的癖好,偏愛細細觀賞她。
    可那樣全然袒露的姿態,總讓她難以自持地感到羞怯。
    她垂下眼睫,故意避開他灼人的注視,不作回應。
    原本麵色沉的裴煜,喉間逸出一聲極輕的笑,似是被她這無聲的羞澀與委屈取悅。
    他伸手拔下她發髻上的金釵,聲音也落在她耳畔:“選妃之事,不過是虛應……”
    薑若淺倏然抬眸,伸出食指再次點在他唇上:“噓——陛下不必解釋,臣妾不在乎。”
    誓言也好,解釋也罷,她都不會輕信。
    她隻信能握在手中的一切。
    隻做當下最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裴煜從容地挑了一下眉梢,目光落在她閃動的杏眸,那裏麵藏著屬於她的小小盤算。
    她說不在乎?
    裴煜莫名地,心頭一沉。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
    若是在乎,聽聞選妃一事,早該跟他鬧一場。
    女子不最擅長哭鬧糾纏麽?
    嗬!裴煜冷嗤一聲,忽然朝她邁近半步。
    兩人本來離的都很近,此時胸膛更是貼在一起。
    薑若淺自那鳳眸裏含著的三分笑意中敏銳地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裴煜卻緊跟著又逼近一步。
    他步子大,撞到薑若淺身子,往後一晃。
    固定發髻的金釵剛被他取下,本就鬆散的發髻經此一晃,僅剩的那支赤金牡丹簪也應聲墜地。
    霎時間,一頭青絲如瀑傾瀉,垂落肩頭。
    薑若淺慌忙穩住身形,抬起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眼中含怒帶惱,直直瞪向他:“陛下,你想做什麽?”
    見她惱,裴煜不覺勾起唇角,這小東西非要逼急了,才肯褪去偽裝,流露出真實的性情。
    “淺淺,你賢惠、大度,朕自然該賞。”
    “賞什麽?”薑若淺從他幽深的眼眸裏讀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才不信他會真心賞她。
    裴煜不答,隻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帶至窗前。
    窗邊條案上置著一盆盛放的綠牡丹(綠色菊花),他信手折下最大那一朵,輕輕簪於她鬢邊,隨後捏起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臉來細賞。
    “很美。”他低語。
    他讓薑若淺趴在窗欞,把人圈在窗,寬闊的胸膛籠罩著她纖細的背脊,下巴輕抵在她頭頂。
    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響起,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薑若淺緊張得弓起身子,聲音裏透出幾分慌亂:“你……做什麽?”
    “淺淺不是知道嗎?”他調戲般的摩挲了一下。
    “這裏不行,”女子的聲音很小,透著慌亂。
    男人手攬緊她的纖腰:“淺淺,你瞧外麵的月亮多好。”
    這個時候跟她談月亮?
    薑若淺小臉通紅:“臣妾不喜歡月亮。”
    男人晦暗的聲線從頭頂上方傳來:“朕喜歡。”
    “朕第一次親吻淺淺,是在小花園,那天的月亮跟今夜一樣圓。”
    “可這裏,會被人聽到。”薑若淺的聲音越發小。
    “你別發出聲音不就行了。”
    “不,我不願意,”她連臣妾都不自稱了。
    裴煜啞聲:“這是懲罰。”
    薑若淺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剛才還說賞她,這會兒終於說實話了。
    這是心裏不滿她?
    薑若淺小腦袋瓜子又開始發散,她想,好像這個姿勢,不好有身孕吧?
    月色如水。
    樹影婆娑。
    夜風一吹,薑若淺咬著唇,直到眼裏逼出一滴淚。
    隨著夜風也不知從哪裏傳出隱隱約約的琴聲。
    一曲接著一曲,纏綿柔軟的曲調在夜裏很好聽。
    裴煜整理好衣袍,又抱起薑若淺,給她收拾。
    沐浴回來被抱上床榻之時,薑若淺心裏憋著氣,趁機趴他肩頭咬了一口。
    男人撐著身子,不躲不避讓她咬,隻是聲音裏透著饜足的笑意:“看來淺淺還不累。”
    薑若淺鬆口,瞪了他一眼。
    裴煜起身從床榻後麵的暗格,拿出他的秘籍:“隨便說個頁數。”
    薑若淺眨了眨眼:“可以不選嗎?”
    裴煜露出幾分笑:“可以,你不選朕便代你選。”
    “那還是給臣妾吧。”
    薑若淺接過那本書。隨手翻了幾頁,最終在某一幅圖旁停下,用染紅色蔻丹的指尖,輕輕一點。
    裴煜目光落在圖旁那行小字上,隨即坐在床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聲音低沉:“朕與你成婚不久,子嗣之事不必急於一時。”
    薑若淺自然不會坦言,早育子嗣是為了穩固地位。
    她順勢軟軟倚進他懷中,嗓音溫軟,顯得格外懂事乖巧:“臣妾是真心愛慕陛下,才盼著能為陛下延育子嗣。”
    裴煜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專注地望進她眼底:“朕不願讓生育子嗣成為你的壓力,你隻需要放鬆身心,感受朕給予你的歡愉。”
    說罷,他低頭吻住她的唇,這一次格外溫柔。
    薑若淺卻不是那麽理解他的話。
    莫不是,不指望她給他生育子嗣?
    倒不是薑若淺多心,曆來帝王為防範外戚坐大,不讓寵妃生育的先例,實在不勝枚舉。
    他唇貼著她的耳垂,氣息溫熱:“專心些。”
    細心如他,即便這個情動的時候,還是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朕的孩子隻會從淺淺的肚子出。”
    他在她耳邊低聲繼續:“順其自然,子嗣總會有。淺淺想生多少個,便生多少個。”
    如此親密的話,薑若淺身子一陣酥軟。
    ……
    意識迷蒙間,她最後帶著哭腔,緊緊摟住他的腰身,無意識地輕喚一聲:“夫君。”
    這一聲,讓裴煜心陰暗處那點晦暗驅散。
    她喚他夫君。
    裴煜想,她心底,終究是在意他的。
    先前那些故作大度的言語,不過是她嘴硬罷了。
    他湧出一陣愉悅,身心同時。
    隨後,俯身吻她,一邊吻,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不會也有旁人,朕隻會給淺淺。”
    他的話,薑若淺聽見了。
    隻是言語過耳,卻未即刻入心。
    未來的路還長,她總要親眼看著他日後如何行事,才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