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她怎麽知道他家被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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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與之指尖一頓,“下官瞧著殿下這幾日的起色好多了,故而治療方法做了些調整。”
    謝墨寒沒感覺到不適,反而渾身血液流暢,神經放鬆,打了一個哈欠,好像沒懷疑蘇與之的話。
    “何大夫哪裏人啊?”
    “柳州人……”
    謝墨寒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皮越來越沉,在蘇與之落下最後一針便沒了聲音。
    “殿下?殿下?”蘇與之輕聲呼喚謝墨寒兩聲,謝墨寒雙眸緊閉,睡著了。
    蘇與之直起身。
    “對不住,我就找一封信借來看看,您先睡一會兒。”
    為了尋找有關兄長的密信,不得不在針上動了些手腳。
    赤陽守在門外,蘇與之不敢弄出太大動靜,仔細翻找桌案,博古架,櫃子都找了一遍,也沒發現密函。
    難不成有暗格?
    蘇與之抬眼看去,注意到一側牆壁上顏色和別處明顯新一些,好像之前掛了一幅畫,腿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
    “你還沒走?”
    謝墨寒眯著眼看她,睡眼惺忪,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
    蘇與之嚇了一大跳,她翻找密函太過專心,想來已過來時辰,一時忘記謝墨寒醒過來的時間了。
    也不知謝墨寒有沒有看見她翻找東西?
    “我……我……”
    謝墨寒似乎也不想聽她的解釋,迷迷糊糊來了一句。
    “把被子給我蓋上。”
    “好。”
    蘇與之拔掉謝墨寒後背銀針,回頭從靠牆擺放的檀木雕花櫃子裏取出一席被子,工工整整地蓋在謝墨寒身上,時效已過,她不敢多做停留,提著藥箱走了。
    門板合攏,謝墨寒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對麵那個檀木雕花櫃子。
    何語以前從未來過宸王府,聽何語說甚至沒來過上京城,他怎麽知道被子在那個櫃子裏?
    赤陽推門進來,四下查看。
    “殿下,並未少任何東西。”
    謝墨寒身邊總是會冒出一茬又一茬的細作,宮裏的,北境的,梁國的……
    六年前他便親手處理了一批。
    他和細作打交道習慣了,那個何語費盡心思想留在他身邊,他一眼便看出何語有別的目的。
    謝墨寒此時不在乎何語在他的書房翻找什麽?
    書房有專人灑掃,一應物品擺放,也隻有固定的那麽幾個人知道。
    “叫來福過來。”
    管家來福很快來到書房,謝墨寒問。
    “近十年在書房伺候的,可都在?”
    來福思忖半晌,“回殿下,近十年在書房伺候的共四十六人,其中有十二個身子不好回了老家,按規矩走之前都吃了啞藥,剩下的在府裏。”
    “殿下放心,不該說的他們不敢說出去。”
    謝墨寒眉心蹙得更深了,擺了擺手,讓赤陽和來福都退下。
    蘇與之回到錦瑟軒的時候後背都濕透了,路上後知後覺想起來今日和謝墨寒接觸可能露出了破綻。
    能進謝墨寒書房的人本就鳳毛麟角,她一個外人能準確地從櫃子裏拿出被子,依謝墨寒那種謹慎的性子,一定會懷疑她身份。
    近些年北境和大俞交惡,常有細作混入大俞,謝墨寒若是把她當作細作,弄不好會連累雲巧和何念安。
    蘇與之坐在椅子裏喝下一口涼茶,想著如何應付謝墨寒。
    雲巧把何念安交給春喜,見蘇與之臉色不對關切道。
    “公子是出什麽事了?”
    蘇與之扯出一抹安撫性的笑意,“沒事,回來走得急了些,你去歇著吧。”
    蘇與之放下茶盞,雲巧和何念安還指望著她呢,她必須沉住氣。
    隻要謝墨寒沒把她和蘇與之聯係到一起,就還回旋餘地。
    為今之計,她在謝墨寒的地盤,做什麽都應萬分小心,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雲巧。”
    雲巧回頭,“公子怎麽了?”
    蘇與之四下看了看,一個眼神示意雲巧附耳過來。
    “一會兒姓錢的丫鬟和姓周的丫鬟過來,你就這樣……”
    臨近傍晚,謝墨寒靠坐在軟榻上,手裏握著白玉雙魚墜子,眼皮半闔,青銅獸爐裏飄出淡藍色煙霧打著旋飄起四散。
    “何大夫和何娘子今日在院子裏除了屬下幾人誰也沒見。”錢初霜道。
    “下午何娘子和屬下還犯了兩句口舌。”周幽雪一臉憤憤。
    錢初霜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周幽雪不願意。
    “我就是要說。”
    上前一步,對謝墨寒拱手道,“殿下,我們二人是您的暗衛不是給他們打雜的,下午那個何娘子就因為屬下放被子,放錯了位置,說什麽她以前就那麽放被子,習慣了,發了好大的火氣,不讓屬下吃飯。”
    “那個何大夫更可惡,還要扣我月例銀子,我領的是宸王府的銀子,又不是他們出……”
    謝墨寒摩挲白玉墜子的手頓了一下,微微歎了一口氣,沒等周幽雪稟告完何語和雲巧行蹤出聲打斷。
    “行了,下去吧。”
    雲巧以前是蘇與之的貼身丫鬟,蘇與之的習慣,也是雲巧的習慣,那個何語能準確從櫃子裏拿出被子,也說得過去。
    接下來兩日,相安無事,蘇與之知道,那日在謝墨寒書房不小心漏出的破綻算是蒙混過去了。
    錦瑟軒有小廚房,謝墨寒不限製他們出入府,可以自由買些他們愛吃的肉菜。
    錢初霜和周幽雪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們,蘇與之和雲巧什麽都做不了,整日研究菜肴,錦瑟軒近幾日都香氣飄飄的。
    前幾日給何念安找的先生嫌棄何念安太過頑皮,說什麽也不肯教了。
    先生說:“始皇帝暴政,天下苦秦久已。”
    何念安非說,“始皇帝文韜武略,千古一帝。”
    還列舉了其他六國苛捐雜稅,殘害百姓的例子。
    先生說:“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何念安又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處處和先生唱反調,氣得先生親自把何念安送了回來,還順帶數落好幾句蘇與之,唾沫星子橫飛,說蘇與之沒教導好兒子。
    蘇與之好說歹說,人家說什麽都不要何念安這個學生了。
    政治沒有對錯之分,隻是站的角度不同。
    蘇與之也沒責怪何念安,何念安也是對的,等回頭再找一個不那麽古板的先生給何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