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苦日子要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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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槐村離安東鎮路程並不算太遠,牛車駛過一座青石板小橋,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集市。
    蘇晚踏著板子下了牛車,隨即伸出手把趙小寶往懷裏一帶,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座陌生的鎮子。
    下了幾日的紛紛揚揚的大雪停了,長長的街道已被攤販們清掃出一條道路,街上兩旁鋪子的門板被夥計擦得幹淨透亮。
    包子店、麵館店的夥計打著哈欠,卸下了半邊門板,爐灶裏的炭火劈裏啪啦作響,火星子偶爾竄出灶口,落在青磚上又迅速熄滅。
    蒸籠一打開,白蒙蒙的熱氣裹著肉香、麵香爭先恐後地湧出,在空氣中凝結成薄薄的霧,轉眼已被穿堂風卷走。
    布莊前掛著七彩綢緞,冷風一吹便輕輕晃動,賣豆腐的小販手腳麻利的支起攤子,用木槌敲擊銅鈴的“叮當”聲由遠及近,漁民卸下新鮮捕撈的鮮魚,魚鱗在晨光下閃著亮光。
    雖是寒冬,但集市的熱鬧卻並不低沉,沿街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不斷響起。
    雲澤朝對民間百姓做生意並不是很限製,百姓可以出售自家的糧食、手作,亦可做攤販經營買賣。
    但需每月交夠一定的課利,由專門市署的吏員每月帶著賬冊到攤位前、店鋪裏一一核對營收。
    蘇晚低聲嘀咕道:“看來,這雲澤朝對百姓做生意這一塊還是挺支持的。”
    以她的廚藝,豈不是可以在安東鎮擺攤賺些銀兩,以此養活自己跟三個孩子們?!
    想到這,蘇晚的雙眸頓時一亮,仿若看到了日後攤位前人滿為患的畫麵。
    她的小推車支在老槐樹下,她那滋滋冒油的鍋裏,煎得焦香酥脆的蔥油餅香味撲鼻,那香味隨著風飄出半條街,不管是男女老少,手裏的銅板都遞的飛起。
    至於做蔥油餅的鍋跟調料都可以從空間裏取,既省下不少錢,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三個孩子們不用再涉險到後山上去打獵,也不用再繼續過餓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
    打定好主意,蘇晚決定先去市署問清課利的規矩,再找個人多又熱鬧的好攤位租下來。
    她理了理衣襟,親昵地蹭了蹭小寶的臉蛋,嘴裏忍不住低聲歎道:“天殺的,我的苦日子終於要熬出頭了!”
    “娘!”
    一聲軟糯的聲音響起,蘇晚剛低下頭,便見趙小寶的小腦袋正使勁兒的往她懷裏蹭,小手指著不遠處。
    隻見賣糖葫蘆的小販正挑著擔子在她們的眼前慢慢走過,紅豔豔的山楂裹著琥珀色的糖殼,宛若冬日的小燈籠,令人垂涎。
    小寶的口水順著下巴滴落下來,卻沒敢伸手要,隻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向蘇晚,微微嘟起嘴,聲音裏帶著點委屈的軟糯,“娘,那……那是什麽?那些果子紅紅的,看著好甜呀!”
    說著,還悄悄咽了口口水,小身子往蘇晚懷裏靠了靠,生怕惹了娘不高興。
    蘇晚心裏一軟,瞧著她這幅小饞貓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小寶這是想吃糖葫蘆了?娘給你買好不好?”
    聞言,趙小寶雙眸似是被陽光灑滿的湖麵,一下子明亮了起來,波光粼粼。
    她雙眸亮晶晶的,小嘴巴裂開露出兩顆小虎牙,聲音又軟又甜,“娘親對小寶真好,謝謝娘!”
    蘇晚的心軟了幾分,往前走了幾步,叫住了小販。
    “賣糖葫蘆的請等等!”
    蘇晚的目光落在木杆上最頂端的糖葫蘆,那山楂顆顆飽滿,裹著的糖霜厚而透亮,在陽光下泛著金黃的光,“那三串最紅的,我要了!”
    那挑擔子的漢子聞聲回過頭來,見著眼前是位帶孩子的婦人,忙把擔子放穩,隨著木杆上的糖葫蘆笑道:“夫人,您眼光真好!這三串糖葫蘆最紅,糖裹得也厚實。”
    “一枚銅板一串,剛做出來的吃著脆甜,小娃兒準愛吃!”
    蘇晚接過,微微揚了揚下巴,從袖子裏摸出三枚銅板遞到了小販的手裏。
    趙小寶攥著竹簽,試探的咬了口糖霜,眼裏劃過一抹驚訝,歪著腦袋朝著蘇晚甜甜一笑,“糖葫蘆真甜呀,像蜜一樣,娘,你也吃!”
    蘇晚看著小寶沾滿了糖霜的嘴角,眼底漫開笑意,伸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糖漬,聲音軟和,“娘不吃,小寶吃吧。娘要是吃了,咱們的小饞貓可沒有得吃咯!”
    趙小寶乖巧的點點頭,嘎嘣一下,咬下了糖葫蘆的一半。
    心裏想著:娘就像是天上的仙女,糖葫蘆再甜也比不上娘的笑容甜,往後誰要再敢說娘,她趙小寶第一個不同意!
    蘇晚悄咪咪地用意念將剩下的兩串糖葫蘆收進了空間裏,打算給大寶二寶們先留著。
    做完這一切,她牽著趙小寶的手往市署走去。
    市署在安東鎮東頭,瞧著是座不起眼的青磚小院,門口處掛著塊“市署”的木牌,裏頭正有兩個吏員在處理賬本。
    蘇晚深吸一口氣,抬腳跨進院門,依照原主的記憶行了個禮,從容不迫道:“兩位官差大哥,我想在集市擺攤賣些吃食,特向您來問問顆利的規矩。”
    正在撥弄算盤的吏員抬眼,見她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帶著個三歲的孩子,卻沒見著半分害怕,倒是脊背挺直,麵上帶著禮貌卻又疏離的笑意,看著不似普通的農家婦。
    他沒開口,試探的眼神在蘇晚身上停留。
    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蘇晚絲毫沒被這寂靜擾了心神,隻穩穩地站在原地,目光平和的看向兩位吏員。
    這些刁難在現代時也不例外,對這些刁難早已習以為常,可如今她要撐起家,半分怯意都不能露。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緩緩補充道:“兩位吏員,我就賣些蔥油餅、豆腐花這些家常吃食,攤子小,隻求能掙點銀兩養活孩子。”
    “我聽說市署對咱們這些小商販的規矩最是分明,這才特來請教顆利怎麽交、攤位怎麽選。”
    這話,既表明了自己的營生,又暗中捧了一把市署,既不卑微也不逾矩,就是想挑錯也沒法下手。
    蘇晚不由得蜷了蜷手指,心跳如擂鼓。
    這些吏員該不會聽出什麽破綻吧?
    畢竟她剛穿來這沒幾日,對雲澤朝的規矩隻知皮毛,若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她蹲大牢可咋整?
    她悄悄抬眼,瞥見撥算盤的吏員動作頓了頓,目光在她和小寶身上掃視了一圈,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聞言,撥算盤的吏員眼神微動,但好在也沒在過多追問,隻是拿起了桌麵上的紙筆,洋洋灑灑地寫滿了整張紙。
    半晌,他終是放下了手中的筆,開口道:“既是賣吃食的小攤子,每月初一到初五來交課利,小攤子五十文便可,若是明個兒擺攤,需月底來這兒補登記。”
    另一個整理賬冊的吏員頭也不抬道:“至於攤位,包子鋪旁的老槐樹下倒是還有個空位,拿著這個木牌,明天我們自會差人去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