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你真的要跟他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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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貨員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條下去,少說也得三四斤,花錢不少。
沒想到這個看著瘦弱的女知青,還挺舍得。
售貨員手腳麻利地割下那塊五花肉,用油紙包好,遞給了蘇晚。
蘇晚接過沉甸甸的肉,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蘇往牛棚走。
還沒到地方,遠遠地,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牛棚附近探頭探腦,滿臉都是擔憂和焦急。
是喬苗苗,蘇晚在村裏另一個好朋友。
“苗苗?”蘇晚出聲喊她。
喬苗苗聽到聲音,身體一僵,猛地回過頭。
當看清是蘇晚時,她像是鬆了一大口氣,連忙跑了過來。
“蘇晚!你……你沒事吧?”她拉著蘇晚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眼圈都紅了。
“我聽說……聽說今天早上王老五那個混蛋去找你了!還聽說……你跟陸……陸封馳結婚了?”
喬苗苗的聲音越說越小,臉上寫滿了擔憂和難以置信。
村裏傳消息快得很。
她很快就聽說了牛棚這邊的驚天大瓜。
她嚇壞了。
王老五是什麽人,她最清楚。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她怕蘇晚一個姑娘家吃虧,飯都顧不上吃,就偷偷跑了過來。
可又怕陸封馳那個“壞分子”在,不敢進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看著喬苗苗真情實意為自己擔心的樣子,蘇晚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在這個陌生的、充滿惡意的環境裏,能有這樣一個真心待你的朋友,是何其幸運。
“我沒事。”蘇晚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拉起喬苗苗的手,一起走向牛棚。
喬苗苗被她拉著,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著蘇晚臉上輕鬆的笑容,她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一半。
兩人掀開門簾,走進了牛棚。
牛棚裏光線昏暗,但比早上幹淨了許多。
陸封馳正坐在牛棚的角落裏,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弓著,低著頭,正專注地做著手裏的活。
他的動作很慢,但很穩。
一根根幹燥的稻草,在他那雙骨節分明、布滿薄繭的大手裏,和細細的麻繩纏繞、交織,漸漸變成一張平整而致密的席子。
在他旁邊,已經放著一卷編織好的草席,整整齊齊,邊緣處理得十分利落。
喬苗苗愣住了。
蘇晚也愣住了。
她看著那個沉默的背影,看著他手下漸漸成型的草席,再看看昨晚他睡的那個地鋪。
就是光禿禿的地麵上鋪了些稻草。夜裏潮氣重,他腿上還有傷……編這草席,是想給自己鋪得厚實些吧。
她心裏這麽想著,便沒過去打擾他。
然而,她身邊的喬苗苗卻不這麽想。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陸封馳。
男人很高大,即使坐著,也能看出那寬闊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
他的臉部輪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是那種極具攻擊性的英俊。
可那張臉上沒有任何神情,連同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生人勿近的冷冽煞氣,讓喬苗苗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太……太嚇人了。
這哪是個人,這簡直就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活閻王!
喬苗苗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蘇晚的胳膊,整個人都往蘇晚身後縮了縮。
陸封馳的目光從手裏的草席上抬起,淡淡地掃了過來。
當看到蘇晚身後的喬苗苗時,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眼神裏卻多了幾分審視。
“這是我朋友,喬苗苗。”蘇晚感覺到了身邊人的緊張,主動開口介紹了一句。
陸封馳隻是極為冷淡地瞥了喬苗苗一眼,連個“嗯”字都沒有,便重新低下頭,繼續專注地做著手裏的活。
仿佛她們隻是兩團礙眼的空氣。
這下,喬苗苗更害怕了。
她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蘇晚拉到了牛棚門口光線亮一點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語氣裏滿是驚恐和擔憂。
“蘇晚!你……你真的要跟他過日子?”
“這男人也太冷了吧!跟個冰塊似的!你看他剛才那個眼神,嚇死我了!”
“他看起來就好凶,一點都不好相處!你以後可怎麽辦啊?”
喬苗…苗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她是真心實意地為蘇晚的未來發愁。
嫁給這麽一個煞神,這日子能有好?
看著好友為自己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蘇晚非但沒愁,反而忍不住想笑。
她伸出手,安撫地拍了拍喬苗苗的手背。
“他就是不愛說話,人其實很好的。”
“好?”喬苗苗一臉的不信,“哪裏好了?他剛才看我的眼神,跟看個死人一樣!”
蘇晚也不跟她爭辯,隻是笑著將自己手裏提著的東西亮了出來。
“你看。”
她把那個沉甸甸的布包打開,露出裏麵雪白的白麵,黃澄澄的玉米麵,還有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一大塊五花肉。
“這些,都是他給的錢和票買的。你看這塊肉,肥瘦相間,得有三四斤呢!”
蘇晚特意把那塊漂亮的五花肉拎起來,在喬苗苗眼前晃了晃,“他要是對我不好,能舍得讓我買這麽多好東西嗎?”
喬苗苗看著那塊肉,又看了看那些精貴的白麵,臉上的擔憂稍稍褪去了一些,但疑慮仍在。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給錢給票,也不代表這個人好相處啊。
她剛想再勸幾句,牛棚外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大聲響,由遠及近。
“蘇晚!蘇晚!我來啦!”
是麥小冬的大嗓門。
話音未落,一個推著獨輪車的少年就出現在了門口。
那輛破舊的獨輪車上,滿滿當當地堆著長短不一的木板,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吱呀吱呀”的抗議聲。
牛棚裏,正在編草席的陸封馳聽到這動靜,手裏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他放下編了一半的草席,拿起靠在牆邊的拐杖,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緩慢而平穩地走到門口,高大的身影將門口的光線都擋去了一大半。
他的目光落在獨輪車那滿滿一車的木板上,然後轉向蘇晚,眼神裏帶著一絲無聲的詢問。
蘇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解釋道:“我想在牛棚邊上,搭一個能洗澡的隔間。”
她話說得簡單,陸封馳也聽得明白。
他什麽都沒問。
他隻是沉默地拿起手裏的拐杖,然後俯下身,伸出那雙布滿薄繭的大手,就要去扛車上最重的那塊木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