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雨夜,他跪在別墅外念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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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彩搬回城西別墅那天,天氣預報說:暴雨,紅色預警。
她沒在意,指揮工人把最後一箱畫具搬進書房,轉身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窗外,雨點劈裏啪啦砸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鼓點。
周秘書猶豫著開口:“夫人…寧總在門外。”
她晃酒杯的手沒停:“讓他淋著。”
“可…他沒打傘,就跪在鐵門外,手裏還抱著…一疊紙。”
林汐彩終於抬眼:“什麽紙?”
“情書。第108封…手寫的。”
別墅鐵門外,寧連川跪在滂沱大雨中。
西裝早已濕透,貼在嶙峋的脊背上。雨水順著他發梢、眉骨、下巴瘋狂流淌,懷裏卻死死護著一疊用防水袋裹著的信紙——那是他熬了整整三個月,寫滿108封的致我高攀不起的女王。
他咳了一聲,血絲混著雨水從嘴角滑落。
胃又開始絞痛——自從住進精神病院,這毛病就沒好過。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會穿孔,他卻隻惦記著:“今天排骨湯熬得不夠爛,女王肯定嫌硬。”
他顫抖著抽出第一封信,對著別墅方向,嘶啞開念:女王:今天是我跪在你門外的第一天。
雨很大,但我記得——七歲那年,雨比這還大,你背我走了三公裏。
你說‘別怕,我罩你’。
現在,換我跪著說——姐姐,別丟下我。
別墅書房,林汐彩站在窗邊,透過雨幕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
監控屏幕裏,是他慘白的臉,和不斷顫抖的嘴唇。
周秘書小聲:“夫人…他胃出血還沒好,這樣淋雨會出事的…”
林汐彩抿了口酒,沒說話。
寧連川念到第37封時,聲音已啞得不成調。
“…今天切排骨又切到手。護士說我很笨,可我想——當年你背我去醫院,手比我還小,卻一步沒停。你那麽厲害,我卻把你弄丟了。這次,換我追你,追到天涯海角,追到你肯回頭。”
他猛地咳嗽起來,一口血噴在信紙上,暈開刺目的紅。
卻仍固執地抽出下一封,繼續念:“女王:今天學會你最愛的紅燒排骨了。糖色炒得剛剛好,肉燉得軟爛…你嚐一口好不好?就一口…我求你…”
別墅內,林汐彩的手機突然震動。
是寧氏集團CEO專線——她順手接起,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周秘書帶著哭腔:“林董!寧總他…他今早又胃出血送急診了!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會死!可他拔了針就跑,說‘今晚是最後期限,女王說過108封情書少一封重頭來過’…他現在跪在您別墅外,已經淋了四個小時雨了!”
林汐彩指尖一頓。
周秘書哽咽:“林董…這半年,寧總每天隻睡三小時。淩晨四點起來學做菜,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寫情書…他書房抽屜裏全是胃藥,床頭貼著您愛吃的菜譜…他…他是真想改啊!”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
林汐彩沉默良久,忽然問:“他學會紅燒排骨了?”
“學會了!真的!”周秘書急切道,“連您挑剔的‘糖色要琥珀色,肉要入口即化’都做到了!他還…還特意買了和您童年家裏一樣的青花瓷碗盛…”
窗外,寧連川念到第89封。
聲音已微弱如遊絲,身體搖搖欲墜。
“…女王,今天路過兒童醫院,看到一個小女孩背著弟弟打傘…我站在雨裏看了半小時。”
“原來…被姐姐護著的感覺,這麽暖。可我…把我的姐姐弄丟了…”
他劇烈咳嗽,血沫濺滿信紙。
卻仍掙紮著抽出最後一封——第108封。
防水袋被雨水泡得發皺,他顫抖著撕開,用盡最後力氣念:“女王:108封,我寫完了。從罵你草包,到跪著叫你女王。從嫌你粗鄙,到求你嚐一口排骨。我寧連川…終於配得上叫你一聲‘姐姐’了嗎?如果…如果還不夠…我重頭再寫…寫到你原諒那天!”
他身體一歪,重重栽倒在泥水裏。
信紙散落,被雨水衝得七零八落。
別墅內,林汐彩猛地放下酒杯。
“備車。”她抓起玄關的黑傘,“去把他拖進來——別死我家門口,髒了地。”
暴雨中,保鏢七手八腳把寧連川抬進客廳。
他渾身滾燙,嘴唇發紫,手裏還死死攥著半張濕透的信紙。
家庭醫生緊急檢查:“高燒40度,急性肺炎,胃部大出血——必須立刻送醫院!”
林汐彩卻抬手:“先灌醒他。”
醫生一愣:“林董,他情況危急…”
“我讓你灌醒他。”她聲音顫抖著冷聲道,“用最濃的參湯。”
十分鍾後,寧連川在嗆咳中睜眼。
視線模糊中,他看到林汐彩居高臨下站在床邊,黑裙如夜,眼神如刀。
“女王…他掙紮著想坐起,情書…我念完了…108封…你聽到了嗎…”
她俯身,捏住他下巴,強迫他抬頭。
“聽到了。”她冷笑,“念得不錯——尤其是吐血那段,挺有感染力。”
他眼中剛燃起的光,瞬間黯淡。
“…可還是不夠,對嗎?”他聲音破碎,“我…我重頭再寫…”
“不用了。”她鬆開手,直起身,“108封,算你過關。”
寧連川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你…你肯原諒我?”
“想得美。”她轉身走向廚房,“隻是允許你…進廚房。”
二十分鍾後,寧連川裹著毯子,哆哆嗦嗦站在廚房門口。
林汐彩係著圍裙,正慢條斯理擺弄砂鍋。
“過來。”她頭也不回。
他踉蹌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胃還在絞痛,腿還在發軟。
“坐。”她指指灶台前的小板凳。
他乖乖坐下,仰頭看她:女王…你要我做什麽?
她掀開砂鍋蓋,濃鬱的肉香瞬間彌漫。
“嚐一口。”她盛了小半碗,推到他麵前,“你做的紅燒排骨——我讓周秘書從你公寓偷來的。”
寧連川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勺子。
他舀了一小塊肉,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送進嘴裏。
肉軟爛入味,糖色如琥珀,正是她童年記憶裏的味道。
眼淚,毫無預兆地砸進碗裏。
“好吃嗎?”她問。
他哽咽著點頭:“…你小時候,就愛吃這個。”
“嗯。”她盯著他,“七歲那年,我說等我有錢了,天天給你做——結果你長大後,嫌我粗鄙,連我夾的菜都扔掉。”
他渾身一顫,猛地跪在瓷磚地上,額頭重重磕下:“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打我罵我…讓我當狗…我都認…隻求你…別不要我…”
林汐彩靜靜看著他磕頭,直到他額頭滲血。
才淡淡開口:“起來。”
他不敢動。
“我說,起來。”她聲音陡然嚴厲,“寧連川,我林汐彩的男人——可以跪著認錯,但不能跪著求生。”
他渾身一震,緩緩抬頭。
她伸手,擦掉他臉上的血和淚。
“從今天起,你每天六點來廚房報到。”
“第一件事,給我做早餐——要七歲那年的味道。”
“第二件事,繼續寫情書——不過這次,寫如何做一個配得上女王的男人。”
“第三件事…”她指尖點在他心口,“把這裏,重新填滿——用對我的愛,不是愧疚。”
寧連川怔怔看著她,突然撲進她懷裏,嚎啕大哭:“姐姐…我填…我一定填滿…用一輩子…不…十輩子…”
林汐彩沒推開他,隻是輕輕拍著他顫抖的背。
像七歲那年,她背著他走過暴雨長街時那樣。
窗外,雨漸停。
晨光微熹,透過玻璃,溫柔地籠罩相擁的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