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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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
    刺骨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冷瞬間包裹了全身!
    粘稠、汙濁的湖水如同億萬隻冰冷滑膩的手,瘋狂地擠壓、拉扯著淩塵的身體,要將他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濃重的死氣和怨念如同實質的毒針,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他的皮膚,試圖鑽入經脈,凍結氣血,泯滅生機!
    眼前是一片絕對的漆黑,看不到任何光亮,隻有湖水中漂浮碰撞的、冰冷梆硬的骨骸碎塊,不時撞在他的臉上、身上,提醒著他正身處何等恐怖的絕境。
    胸腔如同要炸開,背後的劇痛在冰水的刺激下反而變得麻木。意識因為缺氧和寒冷的雙重侵襲開始模糊,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湖底沉去。
    要死了嗎?
    重生以來的種種不甘、仇恨、剛剛看到的希望、與阿星建立的羈絆…難道就要終結在這片詭異的湖底?
    不!絕不!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不屈和狠厲猛地爆發出來!萬載神魂燃燒起最後的意誌火焰!
    他瘋狂地運轉起《萬毒淬體訣》!不是吸收,而是拚命抵抗!將侵入體內的死氣和怨念當做最劇烈的“毒”來煉化、排斥!
    同時,他嚐試溝通體內那絲新生的、星紫交融的力量,希望這來自更高層次的力量能夠抵禦這片死亡之水的侵蝕。
    然而,收效甚微!
    這裏的死氣怨念太過濃鬱、太過古老,遠遠超出了他目前能承受的極限!《萬毒淬體訣》運轉得無比艱澀,經脈如同被冰渣堵塞,每一次衝擊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那絲星紫之力雖然能稍稍驅散周圍的寒意,卻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他的身體依舊在不可逆轉地下沉,意識越來越模糊…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刹那——
    他懷中,那枚父親留下的、看似普通的儲物戒,以及那本一直貼身收藏的筆記,突然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起來!
    不是能量波動,而是一種奇異的、仿佛被同源氣息引動的…共鳴?
    緊接著,他下沉的趨勢猛地一滯!仿佛觸碰到了湖底。
    不,不是湖底!
    他的腳踝,被無數冰冷、滑膩、如同水草般蠕動的…東西纏住了!
    那些東西力量極大,拖拽著他,不是向上,而是向著側下方某個方向飛快地移動!
    速度極快,水壓劇增,幾乎要將他擠扁!
    淩塵心中駭然,拚命掙紮,卻根本無法擺脫。他隻能勉強睜開眼睛,透過極度渾濁的湖水,隱約看到纏住他腳踝的,竟然是…一條條由慘白骨骸和漆黑怨念凝聚而成的詭異觸手!與之前湖麵出現的那條巨大觸手同源,卻細小得多!
    這些觸手要把他拖去哪裏?巢穴?作為食物?
    就在他心中絕望之際,前方漆黑的湖水中,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光!
    那光芒極其微弱,卻在這絕對的黑暗中顯得如此醒目。它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銀紫色?仿佛星辰的光芒與紫水晶的輝光交融在一起。
    隨著觸手拖拽他不斷靠近,那光芒越來越亮,範圍也越來越大。
    最終,他被拖入了一個巨大的、隱藏在湖底岩壁之下的…水下洞窟之中!
    洞窟入口被一層柔和的、銀紫色的光暈所籠罩,竟然將外麵的湖水和死氣怨念完全隔絕開來!
    纏在腳踝上的骨骸觸手在接觸到這層光暈的瞬間,如同被灼燒般猛地縮了回去,消失在黑暗的湖水中。
    噗通!
    淩塵摔落在洞窟內部幹燥的地麵上,脫離了冰冷的湖水,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洞窟內雖然稀薄卻相對清新的空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沒死?
    他艱難地撐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個洞窟並不大,四壁光滑,似乎是人工開鑿而成。洞窟的頂端,鑲嵌著幾枚鴿蛋大小、散發著柔和銀紫色光芒的奇異晶石,正是這些晶石的光芒形成了隔絕外界的護罩。
    而在洞窟的中心,並非空無一物。
    那裏盤坐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早已褪色破爛、卻依舊能看出是淩家款式服飾的老者!老者須發皆白,麵容枯槁,皮膚緊貼著骨骼,如同幹屍,早已沒有了任何生命氣息。他保持著打坐的姿勢,低垂著頭,一隻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按在胸前,似乎守護著什麽東西。
    在他的周圍地麵上,用某種暗紅色的、早已幹涸的液體,繪製著一個複雜的、已經殘缺不全的陣法符文。那符文的氣息,與洞頂晶石以及淩塵手中的令牌、戒指隱隱呼應!
    淩塵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認出老者胸前的服飾徽記——那是淩家上一代執法長老的標誌!這位老者,竟然是幾十年前帶隊進入黑風山脈探索、最終全軍覆沒失蹤的上一代執法長老淩嶽海?!他竟然死在了這裏?
    淩塵的目光落在老者緊按胸口的那隻手上。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懷著敬意地,輕輕扳開了那隻早已僵硬的手。
    老者手中緊緊握著的,並非什麽寶物,而是一塊磨損嚴重的黑色玉簡,以及…半塊殘缺的、與洞頂晶石同源、卻更加晶瑩剔透的銀紫色晶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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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淩塵觸碰到那玉簡和晶石碎片的瞬間——
    嗡!
    玉簡猛地亮起微光!一股殘留的、充滿疲憊、不甘與最後警示的意念碎片,強行湧入淩塵的腦海!
    【後來者…若為淩家子弟…謹記…】 【此湖…乃遠古怨念匯聚之所…亦是一處…封印裂隙…湖心之下…連通大凶…萬不可試圖深入…】 【吾等誤入…遭心魔幻象與骸骨水妖襲擊…損失慘重…吾憑借此‘星髓殘晶’開辟此洞…暫得喘息…然傷重難返…】 【…小心…活人…尤其…受傷之人…它們…可能…已被‘怨髓’寄生…奪舍…】 【…離開之路…在祭壇之下…需以淩家嫡係血脈…混合星髓之力…方可…激活…】 【…守護…家族…】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
    淩塵握著玉簡和那半塊溫熱的星髓殘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原來如此!這湖泊竟是封印裂隙!那恐怖的觸手是所謂的“骸骨水妖”!而淩豹…不,那個怪物,果然是被什麽東西寄生了!是“怨髓”?
    這位前輩絕境之中仍留下如此重要的信息,令人敬佩!
    而最後那句“需以淩家嫡係血脈…混合星髓之力…”激活離開之路…
    淩塵猛地看向手中那半塊星髓殘晶,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絲微弱的星紫之力…
    自己並非純正的淩家嫡係血脈,但父親淩戰是!自己或多或少繼承了一些!或許可以嚐試?再加上這星髓殘晶和阿星之前反饋的星輝之力…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他對著前輩的遺體鄭重行了一禮,收好玉簡,然後將那半塊星髓殘晶握在手中。
    殘晶入手,頓時與洞頂的晶石、他體內的力量產生強烈的共鳴,一股精純溫和的銀紫色能量流入體內,快速修複著他的傷勢,補充著消耗。
    他不敢久留,必須盡快離開!阿星和紫獸還在對岸,不知情況如何!
    他走到洞窟入口的光暈前,深吸一口氣,將星髓殘晶的力量與自身力量結合,小心翼翼地向光暈探去。
    光暈波動了一下,並未排斥,反而主動打開了一個缺口。
    淩塵閃身而出,重新沒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但有星髓殘晶的光芒護體,周圍的死氣和怨念仿佛遇到了克星,紛紛退避,無法再侵蝕他分毫。他甚至能看清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景象。
    他奮力向上遊去。
    必須盡快回到水麵,趕到對岸與阿星匯合!
    然而,就在他上遊到一半之時——
    他手中的星髓殘晶,以及懷中的令牌、戒指,突然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劇烈震顫、發燙起來!
    共鳴感變得無比強烈,指引的方向卻不再是上方湖麵,而是…斜下方的湖心最深處!
    仿佛那裏,有什麽與它們同源,卻更加重要、更加核心的東西,正在強烈地呼喚著!
    淩塵的動作猛地一滯,看向下方那無盡黑暗的深淵。
    前輩的警告言猶在耳:【湖心之下…連通大凶…萬不可試圖深入…】
    可是…那股召喚如此強烈,如此真切…仿佛是他體內力量的本源渴望…甚至…隱隱與父親的氣息有了一絲關聯?
    去,還是不去?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
    湖底深淵的最深處,那無盡的黑暗之中,猛地亮起了兩盞巨大的、如同血色月亮般的…眼睛!
    一股洪荒、暴戾、充斥著無盡饑餓與毀滅欲望的恐怖意誌,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緩緩地…鎖定了手持星髓殘晶、散發著微光的淩塵!
    轟!!!
    整個湖泊劇烈震蕩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旋渦開始形成!
    這一次,不是骸骨水妖,而是那湖心深處的真正恐怖存在…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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