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星階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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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靜得可怕。
    淩塵背著阿星,一步步踏在冰冷的旋轉階梯上,腳下傳來的觸感堅硬而古老,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曆史的脊梁上。階梯不知以何種材質鑄成,非金非石,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紫黑色,上麵同樣銘刻著細密的、與古殿同源的星辰符文,隻是大多黯淡無光,像是耗盡了能量。
    身後入口徹底閉合的沉悶回響早已消失,將黃蠍老人那氣急敗壞的咆哮徹底隔絕。暫時的安全並未帶來絲毫輕鬆,反而讓這無邊的死寂顯得更加壓抑。
    他傷得很重。
    強行催動古殿禁製,硬抗黃蠍攻擊,又抱著阿星從能量爆炸中衝出,此刻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經脈如同幹涸的河床,火辣辣地疼。每向下邁出一步,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粗重得如同破舊風箱。
    “咿…” 紫獸蜷縮在他肩頭,發出細微的嗚咽,小腦袋蹭了蹭他汗濕的脖頸,傳遞過一絲擔憂和依戀。它身上的紫光也黯淡了不少,顯然之前為了加固屏障和幹擾黃蠍,消耗同樣巨大。
    淩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它冰涼細膩的鱗片。“沒事…還死不了。”
    他低頭看了看背上依舊昏迷的阿星。她眉心的那道黑色淚痕印記格外顯眼,像是一道凝固的悲傷。融合了那滴蘊含著她母親最後魂念的怨淚後,她的氣息變得有些複雜,星輝中纏繞著一絲難以化開的陰鬱,但生命本源確實穩固了許多。隻是不知道,這份“饋贈”背後,是否還隱藏著別的什麽。
    “母親…” 阿星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眉頭緊蹙,似乎在承受著夢魘的折磨。
    淩塵心中一歎。這丫頭的身世太過淒慘,醒來後能否承受住那份殘酷的真相,還是未知數。他隻能通過共生契約,持續傳遞過去一絲微弱的安撫意念,希望能驅散她夢境中的些許陰霾。
    階梯螺旋向下,仿佛沒有盡頭。周圍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隻有階梯本身和其上偶爾閃爍的微弱符文提供著有限的光源。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氣息,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仿佛他們正行走在某位太古巨神的屍骸內部。
    不知走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更久。淩塵感覺自己的體力即將耗盡,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考慮停下來休息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
    階梯到了盡頭。
    下方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一片朦朧的、泛著微弱星光的開闊空間。
    淩塵精神一振,強提一口氣,加快腳步走了下去。
    踏出階梯的最後一階,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愣住。
    這裏並非想象中布滿機關陷阱的秘道,也不是什麽藏寶庫,而是一座…極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荒蕪的石殿。
    石殿不大,四壁是粗糙的岩石,沒有任何裝飾,隻有頭頂懸浮著幾顆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星光的石頭,提供著照明。殿內空蕩蕩的,唯有在最中心的位置,矗立著三座造型古樸、僅有一人高的石碑。
    這三座石碑呈“品”字形排列,材質非玉非石,色澤暗沉,表麵光滑,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
    而在三座石碑環繞的中心地麵上,刻畫著一個複雜的圓形法陣。法陣的紋路由銀色的星光和深紫色的線條交織而成,與之前古殿中的風格一脈相承,隻是規模小了許多。法陣此刻黯淡無光,處於沉寂狀態。
    “這是…傳送陣?”淩塵心中一動,想起父親信中提到的“離開青陽城之古傳送陣”。難道就是這裏?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星從背上放下,讓她靠坐在一旁冰冷的石壁上,自己則走到那三座石碑前,凝神觀察。
    依舊看不出任何名堂。沒有提示,沒有說明,隻有三座沉默的、仿佛亙古存在的石碑。
    他嚐試著將一絲神識探向其中一座石碑。
    神識接觸的刹那,異變突生!
    嗡!
    那座石碑猛地亮起溫和的白色光芒!同時,一股中正平和、帶著些許引導意味的信息流湧入他的腦海:
    【傳承碑·星輝:內含《基礎星辰觀想法》,可凝練神魂,感知星力,夯實道基。需身具星脈或星紫共生者,靜心感悟,循序漸進,切忌貪功冒進。】
    信息簡單直接,點明了石碑的作用和限製。
    淩塵心中了然,這像是一種基礎的傳承考驗。他收回神識,白光隨之熄滅。
    他又將神識探向第二座石碑。
    這一次,石碑亮起的是深邃的紫色光芒!一股更加霸道、充滿力量感的信息傳來:
    【傳承碑·紫煞:內含《紫煞鍛體術》殘篇,引地脈紫煞之氣淬煉肉身,痛苦萬分,進境迅猛,然煞氣入體,易損心脈,非意誌堅定、肉身強韌者不可修習。慎之!慎之!】
    紫煞鍛體?淩塵眼神微動。這似乎與他的《萬毒淬體訣》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走極端路線錘煉己身。風險提示也很明確,煞氣傷身。
    他沉吟片刻,將神識轉向最後一座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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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座石碑的反應最為奇特,它沒有亮起單一的光芒,而是同時閃爍起微弱的銀光和紫光,交織在一起,顯得極不穩定。傳入腦海的信息也斷斷續續,充滿雜音:
    【傳承碑…星紫…融合…實驗性…路徑…不完整…高風險…機遇…需…平衡…警告…能量衝突…】
    信息支離破碎,但核心意思很明顯:這是一條試圖將星辰之力與紫髓之力融合的、未完成的、極度危險的修煉路徑!甚至連傳承本身都可能是不完整的!
    三座石碑,三條路。
    一條穩妥,打基礎;一條激進,鍛肉身;一條未知,高風險高回報,甚至可能是一條絕路。
    淩塵看著這三座沉默的石碑,眉頭緊鎖。
    父親指引他來這裏,絕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傳送陣離開。這三座傳承石碑,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驗,或者說…是留給他的選擇。
    選哪一條?
    《基礎星辰觀想法》無疑最安全,也最適合目前狀態糟糕的他和阿星,但進展可能緩慢。《紫煞鍛體術》能快速提升肉身力量,正好彌補他近戰短板,但煞氣入體的風險不容小覷。而那條“星紫融合”之路…雖然危險,卻隱隱與他目前的星紫共生狀態以及《萬毒淬體訣》的特性相契合,或許能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就在他沉思抉擇之際,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嚶嚀。
    淩塵回頭,看到阿星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她靠著石壁,銀色的眼眸帶著初醒的迷茫,緩緩掃過空曠的石殿,最後落在淩塵身上,以及他麵前那三座散發著不同氣息的石碑上。
    “淩…塵…”她聲音沙啞地開口,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醒了?”淩塵走到她身邊蹲下,遞過水囊,“感覺怎麽樣?”
    阿星小口喝了點水,搖了搖頭,眉心那黑色淚痕似乎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閃爍了一下。“我…做了很多夢…很亂…”她抬起手,輕輕觸摸著那道淚痕,眼神複雜,“母親她…”
    淩塵沉默了一下,沒有追問,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
    他指了指那三座石碑和中心的傳送陣,將剛才得到的信息簡單告訴了她。
    阿星聽完,目光也投向了那三座石碑,特別是在那座閃爍著不穩定星紫光芒的石碑上停留了很久。通過共生契約,淩塵能感覺到她體內那新融合的力量,對那座石碑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我…感覺它…在叫我…”阿星指著第三座石碑,輕聲說道,眼中帶著一絲本能的好奇與…畏懼。
    淩塵心中一動。阿星身為星靈王血與紫髓實驗的“產物”,她本身或許就是“星紫融合”的一種體現?她對這條路有感應,並不奇怪。
    但…太危險了。連傳承本身都不完整。
    他正想勸她慎重考慮穩妥的第一條路,忽然——
    轟隆!!!
    整個石殿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頭頂的照明石光芒亂晃,碎石和塵土從穹頂簌簌落下!
    “怎麽回事?!”淩塵臉色一變,猛地站起,將阿星護在身後。
    震動來源並非石殿內部,而是…他們來時的方向!那螺旋階梯的深處!
    一股熟悉而令人心悸的、充滿腐蝕性的毒煞氣息,如同跗骨之蛆,正頑強地、一點點地試圖衝破階梯入口的封閉,向著石殿滲透而來!
    雖然還很微弱,距離尚遠,但那氣息的源頭毋庸置疑——
    是黃蠍老人!
    那老怪物,竟然還沒有放棄!他正在外麵,用某種方法,強行攻擊、侵蝕著封閉的入口!
    照這個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打通道路,追殺進來!
    時間,一下子變得緊迫無比!
    淩塵看著麵前三條未知的傳承之路,又感受著身後那不斷逼近的威脅,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原本尚可斟酌的選擇,此刻變成了必須立刻做出的決斷。
    是選擇穩妥,但可能來不及提升到足以對抗黃蠍的境界?
    還是選擇激進,賭一把能在追兵殺到前獲得足夠的力量?
    亦或是…踏上那條最危險,但也可能帶來一線生機的不歸路?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在三座石碑之間快速遊移,最終,定格在那一座光芒交織、最不穩定的石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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