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心跳，沉悶得像是敲在靈魂上。
    淩塵被老頭拎著，隻覺得眼前景物飛速倒退，化作一片模糊的色塊。濃鬱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刮在臉上生疼，若非剛剛煉成的三根煞骨釘在手中散發著一圈微弱的暗沉光暈，將大部分煞氣排斥在外，他懷疑自己瞬間就會被侵蝕成白骨。
    阿星緊緊跟在後麵，小臉慘白，但步伐居然沒被落下太多，她眉心那星辰印記散發出淡淡的星輝，勉強護住周身。
    這老頭速度太快了！簡直像是在地麵上飄！
    幾個呼吸間，三人已經深入了萬煞窟從未有人踏足過的核心區域。這裏的煞氣不再是彌漫的黑霧，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如同黑色水銀般的液體，在虛空中緩緩流淌、蠕動。四周的岩壁也完全被漆黑的、仿佛活物般的煞質結晶覆蓋，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而在他們前方，那粘稠如墨的煞氣海洋中央，赫然矗立著一扇……門？
    那根本不像門！更像是一麵巨大的、不規則形的黑暗，純粹的、連光線都能吞噬的黑暗！它靜靜地立在那裏，邊緣與周圍流淌的液態煞氣模糊不清，仿佛是整個萬煞窟所有汙穢與負麵能量的最終歸宿和源頭。剛才那一聲心跳，似乎就是從這片絕對黑暗的深處傳來的。
    淩塵僅僅是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進去，連忙移開視線，心髒狂跳不止。這玩意兒，比他前世見過的任何禁地入口都要邪門！
    “就是這兒了。”老頭在距離那黑暗之門約十丈外停下，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黑暗，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
    他鬆開淩塵，指了指那扇門：“‘歸墟之扉’。看到了嗎？門上的那些‘脈絡’？”
    淩塵強忍著不適，再次凝神看去。果然，在那片純粹的黑暗表麵，隱約能看到一些更加深邃、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動的紋路，構成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封印圖案。
    “待會兒，聽我指令，將你們的力量，連同這三根煞骨釘，打入特定的脈絡節點。”老頭語速飛快，“記住，機會隻有一次！失敗了，我們三個都得被這‘歸墟之扉’吞得連渣都不剩！”
    淩塵握緊了手中冰涼刺骨的煞骨釘，感覺手心全是汗。他看了一眼阿星，發現她正怔怔地看著那扇門，眼神有些空洞，眉心的星辰印記閃爍不定。
    “前輩，門後麵……到底是什麽？”淩塵忍不住再次問道。
    老頭沉默了一下，罕見地沒有敷衍，低聲道：“一個……被遺忘的‘錯誤’，或者說，一個本該被抹去，卻頑強留存下來的‘印記’。具體是什麽，老夫也不完全清楚，隻知道，它與這天地間的煞氣源頭，甚至與……更古老的秘密有關。”
    他頓了頓，看向淩塵和阿星，眼神複雜：“或許，也隻有你們這種身懷‘變數’的人，才有那麽一絲可能觸碰到它。”
    變數？是指我的重生，還是阿星體內沉睡的存在？淩塵心中念頭急轉。
    就在這時——
    咚！
    第二聲心跳，毫無征兆地從門內傳來！比第一聲更加清晰，更加有力！
    整個核心區域的液態煞氣猛地沸騰、咆哮起來！那扇“歸墟之扉”表麵的黑暗如同水波般劇烈蕩漾，那些脈絡紋路瞬間亮起了刺目的血紅色光芒！
    “就是現在！”老頭猛地暴喝，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左上方第三節點！小子，用你的煞力，催動骨釘，打進去！”
    淩塵不敢怠慢，幾乎是本能反應，將體內剛剛恢複少許的暗星煞力瘋狂注入右手握著的一根煞骨釘中！
    嗡！
    煞骨釘發出低沉的震顫，暗沉的光芒暴漲！
    “去！”
    淩塵用盡全力，手臂猛地一揮！那根煞骨釘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精準地射向老頭所指的那個正在瘋狂閃爍的猩紅節點！
    噗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雪，煞骨釘輕易地刺入了那黑暗之門表麵的脈絡節點！釘入的瞬間，整個“歸墟之扉”猛地一顫，那節點周圍的血光驟然黯淡了一分！
    “右下第七節點！小女娃，用你的星辰力，安撫它！”老頭緊接著吼道。
    阿星被嚇得一哆嗦，但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抬起手，眉心星辰印記光華流轉，一道純淨柔和的星輝射出，籠罩向另一個躁動的節點。那猩紅的光芒在星輝的籠罩下，果然變得溫順了一些。
    “好！繼續！中間核心樞紐！小子，用你最純粹的那股毀滅意念，配合骨釘，釘死它！”老頭的眼神亮得嚇人。
    最核心的節點，此刻正如同心髒般劇烈搏動，散發著最濃鬱的血光和不祥的氣息！
    淩塵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所有雜念摒棄，隻剩下前世登臨絕巔、俯瞰眾生時那一絲漠然與決絕的毀滅意誌！他將這股意念融入暗星煞力，灌注進最後一根，也是氣息最狂暴的那根煞骨釘中！
    “給老子……停下！”
    他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煞骨釘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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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釘，帶著一股一往無前、要釘殺一切的慘烈氣勢！
    嗤——！
    最後一根煞骨釘，狠狠紮入了核心樞紐！
    轟隆隆——！！！
    整個萬煞窟仿佛發生了十二級大地震！粘稠的液態煞氣瘋狂倒卷，岩壁上的結晶寸寸碎裂！那扇“歸墟之扉”上的猩紅脈絡以三根煞骨釘為中心，光芒急速黯淡、崩斷！
    門中央那片絕對的黑暗，開始如同漩渦般緩緩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門……要開了！
    老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帶著極致期待的笑容。
    淩塵拄著膝蓋大口喘息，剛才那三釘幾乎抽空了他。阿星也軟倒在地，小臉蒼白。
    然而，就在那黑暗漩渦旋轉到極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洞開的刹那——
    異變再生！
    一股完全不同於此地陰冷煞氣的、帶著極致混亂、瘋狂、褻瀆意味的低語，如同無數細小的蟲豸，猛地從即將開啟的門縫後鑽了出來，直接鑽進三人的腦海！
    “￥&……降臨……血肉……歸墟……”
    這低語無法理解，卻帶著可怕的汙染力！淩塵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仿佛出現了無數扭曲、不可名狀的幻影！阿星更是抱頭痛呼，眉心的星辰印記劇烈閃爍，似乎在抵抗這精神的侵襲！
    就連那神秘老者，也是臉色一白，悶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這門後麵……不是他想象中的東西！
    “不對！這氣息……不對！”老頭失聲叫道，想要做些什麽。
    但已經晚了！
    那黑暗漩渦猛地一頓，隨即，一道細長的、仿佛由純粹陰影構成的觸手，悄無聲息地從門縫中閃電般探出！它不是攻擊老頭，也不是攻擊淩塵，而是……直射向精神防禦最薄弱、體內星辰之力正在與低語對抗的阿星！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維！
    “阿星！”淩塵目眥欲裂，想要撲過去，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眼看那陰影觸手就要觸及阿星的額頭——
    千鈞一發之際，阿星眉心的星辰王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個古老而威嚴的虛影在她身後一閃而逝！
    那陰影觸手如同被灼傷般，猛地縮了回去！
    與此同時——
    哢……哢嚓……
    那扇耗費巨大代價才勉強打開的“歸墟之扉”，表麵的黑暗如同破碎的鏡麵，開始蔓延開無數裂痕！整個門戶變得極不穩定，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碎！
    老頭看著那縮回的陰影觸手，又看了看門戶上迅速擴大的裂痕，臉色難看至極，猛地一拍大腿：
    “媽的！搞錯了！這不是‘鑰匙’開門……這是他娘的……裏麵的東西，借著‘鑰匙’的力量，在往外衝！”
    他一把抓起幾乎虛脫的淩塵和神情恍惚的阿星，身形暴退！
    “快走！這破門要炸了！裏麵的鬼東西要出來了！”
    淩塵在被拖走的最後一瞬，回頭望去。
    隻見那布滿裂痕的黑暗門戶後麵，在那無盡扭曲的陰影和瘋狂低語中，似乎……有一隻巨大的、布滿血絲的、充滿無盡惡意和貪婪的……
    眼睛， 正透過裂痕，冷冷地注視著外麵的一切。
    那隻眼睛，正好與淩塵對視了一瞬。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心髒！
    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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