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的喧囂被拋在身後。
    林昊牽著那隻髒兮兮、瘦骨嶙峋的小手，走在相對僻靜的回山小徑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掌心那隻小手傳來的微微顫抖和冰涼，以及那份小心翼翼的、幾乎不敢用力的依賴。
    小乞丐——現在應該叫小九，低著頭，默默地跟著，另一隻小手還緊緊攥著沒吃完的半個饃饃。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表情，隻有偶爾偷偷抬起眼皮，飛快地瞥一眼林昊高大挺拔的背影，眼神裏交織著茫然、忐忑和一絲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他沒有問要去哪裏，也沒有掙紮。對於他而言，能有一頓飽飯，能有一個看似和善的人收留，已經是黑暗中不敢奢求的光亮。
    林昊也沒有急於說話。他在心中飛快地整理著思緒。
    係統提示的【空靈之體】和【絕世陣道潛力】讓他心潮澎湃，但他需要更進一步的確認，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讓這孩子心甘情願地留下。
    回到青雲山，穿過那層微弱的護山光幕。
    眼前的景象讓一直低著頭的小九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抬起了頭。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想象中的破敗與荒涼。雖然依舊簡樸，但整潔的殿前廣場、修繕一新的主殿、遠處隱約可見的新開辟的藥田綠意、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澹澹藥香和煙火氣…這一切，都與他流浪時所見的任何一處破廟或廢墟截然不同。
    這裏，有人煙，有生機。
    他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不知所措。
    “師尊！”清脆的聲音傳來。
    蘇婉聽到動靜，從殿內跑了出來。她換上了嶄新的青色弟子服，梳洗得幹幹淨淨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神明亮，氣息也比之前沉穩了許多。看到林昊，她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但隨即目光落在林昊牽著的那個小乞丐身上，笑容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和疑惑。
    “婉兒，去打盆溫水來，再找一套你的…舊衣服。”林昊對蘇婉吩咐道，語氣自然。
    “是，師尊。”蘇婉雖然疑惑，但還是乖巧地應聲跑開。
    林昊這才鬆開手，蹲下身，平視著小九，語氣溫和：“這裏就是我家，也是以後…你可能會住下的地方。別怕。”
    小九緊張地攥緊了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又看看林昊，小聲問：“…仙師…您…您真的管飯嗎？”
    “管飽。”林昊笑了，指了指大殿，“而且，我這裏有很多…你可能感興趣的東西。”
    這時，蘇婉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套她以前穿的、洗得發白但很幹淨的舊衣服，好奇地看著小九。
    林昊接過水盆和衣服，放在一旁的石階上。“先洗把臉，換身幹淨衣服，我們再說話。”
    溫熱的水，幹淨的布巾，還有那套雖然舊卻柔軟的衣物…這些對於流浪已久的小九來說，是遙遠而陌生的奢侈。他猶豫了一下，在林昊鼓勵的目光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始清洗。
    當臉上的汙垢被洗去，露出一張雖然瘦削卻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的小臉時，連一旁的蘇婉都微微睜大了眼睛。小九的頭發依舊枯黃，但洗淨後，能看出原本柔順的質地。
    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雖然略顯寬大，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不再是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小可憐，反而透著一股靈秀之氣。
    “餓了嗎？先吃飯。”林昊沒有急著追問，而是帶著他走進大殿。
    桌上，擺放著簡單的飯菜，卻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小九看著桌上的飯菜，喉嚨再次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動筷，而是抬頭看向林昊，眼中充滿了不確定。
    “吃吧，就是給你準備的。”林昊示意道。
    得到允許，小九這才拿起筷子，起初還有些拘謹，但很快就在食物的誘惑下，變成了小口卻快速的吞咽。他吃得很認真，很珍惜，仿佛要將每一粒米、每一口菜的味道都記住。
    林昊和蘇婉坐在對麵，安靜地看著。
    吃完飯，小九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些許。
    林昊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幾塊之前采購陣法材料時，賣家附贈的、最基礎的導靈玉粉和一小塊空白陣盤胚料。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蘸了一點玉粉，在那塊粗糙的陣盤胚料上，隨意地畫了一個最簡單、連一品都算不上的“微塵陣”的起手符文。這個符文的作用微乎其微，隻能匯聚極其微弱的塵埃，通常是陣法師學徒練習控靈和穩定性的最初級功課。
    符文畫完，隻有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弱靈光一閃而逝。
    林昊將陣盤推到小九麵前，看似隨意地問道：“小九，你看看這個…感覺怎麽樣？”
    小九的目光，瞬間就被那簡陋的陣盤吸引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小手，輕輕撫摸過那剛剛畫下的、還殘留著微弱靈力的符文痕跡。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專注而癡迷，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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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片刻，他微微蹙起了秀氣的眉毛，小聲嘟囔道：“這裏…粉多了…堵住了…氣流不過去…那裏…又太淺…斷了…”
    他伸出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抹掉了一點點多餘的玉粉，又在另一處輕輕加深了一點痕跡，動作生疏，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精準和直覺！
    嗡…
    就在他手指離開的刹那！
    那原本死氣沉沉、幾乎無效的簡陋符文，竟然微微一亮，一絲比之前清晰、穩定了數倍的微弱靈氣流，順暢地在符文線條中流轉起來！陣盤中心，甚至肉眼可見地吸附起了細微的塵埃！
    成功了！一個完整的、有效的微塵陣！
    雖然是最最低階的陣法，但這是一個沒有經過任何修煉、沒有任何理論指導、全憑本能感覺的孩子做到的！
    蘇婉驚訝地捂住了小嘴，看向小九的眼神充滿了驚奇。
    林昊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最後一絲疑慮徹底打消！
    空靈之體！絕世陣道潛力！名副其實！
    他強壓下激動，聲音愈發溫和：“小九，你…很喜歡這些線條？”
    小九抬起頭，大眼睛裏閃爍著純粹的光芒，用力點了點頭：“嗯！它們…好像會說話…就是…經常說不清楚…讓人著急…”
    會說話！他將陣法靈流的運轉，視作一種語言！
    這是何等逆天的天賦！
    林昊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道：“小九，你想不想…係統地學習這種‘語言’？想不想知道，怎麽讓它們每次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讓它們變得更有力量？”
    小九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渴望：“想！我想！”
    “那好。”林昊微微一笑，“拜我為師。我教你認識這些‘語言’，教你如何與它們交流。作為交換，這裏就是你的家，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你。如何？”
    沒有華麗的許諾，沒有虛無的遠景，隻有最實在的交換和最直接的邀請。
    小九看著林昊真誠而溫和的眼睛，又看了看旁邊好奇卻友善的蘇婉，再感受著這個雖然簡樸卻溫暖安全的“家”…
    他流浪了太久，渴望溫暖，渴望安穩，更渴望…弄明白那些讓他癡迷又困惑的“線條”！
    幾乎沒有猶豫，他猛地站起身，後退兩步，然後學著記憶中模糊的禮節，笨拙卻又無比鄭重地跪了下來，朝著林昊，磕了一個頭。
    “弟子…阿九…拜見師尊！”
    聲音清脆，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
    【叮！】
    【收徒儀式完成！】
    【宿主成功收取親傳弟子：阿九空靈之體）】
    【陣道潛力：絕世金）！】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此刻聽來如此悅耳。
    林昊上前，親手將阿九扶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林昊的第二個親傳弟子，是我青雲門的一員！這位是你的師姐，蘇婉。”
    “師…師姐。”阿九有些害羞地看向蘇婉。
    蘇婉也笑了起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新來的、似乎很特別的小師弟：“嗯！師弟！”
    青雲山上，師徒三人。
    丹、戰、陣，三才初聚。
    宗門的未來，在這一刻，增添了無比厚重而璀璨的一塊基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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