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的恐怖爆炸雖被限製在溶洞範圍內，但其引發的劇烈震動和能量逸散，依舊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黑風隘口引發了巨大的騷動。
    地麵劇烈搖晃，坊市內房屋簌簌作響，一些不結實的建築甚至直接坍塌，引起一片驚叫和混亂。無數修士驚疑不定地衝出屋舍，望向震動傳來的西側山巒，議論紛紛，猜測是發生了強大的妖獸爭鬥還是異寶出世。
    隘口的守衛力量也被驚動，數道流光從駐守之地升起，謹慎地朝著震動源頭方向探查而去。整個隘口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而此刻，製造了這場騷動的源頭——蘇玄策四人，正沿著一條隱蔽的地下暗河河道，艱難地向著與黑風隘口相反的方向遁行。
    四人皆身受內傷，法力耗損過度，臉色蒼白，氣息萎靡。尤其是蘇玄策，強行催動炎曜碎片激發太陽真核法則，又硬抗了爆炸衝擊，神魂和經脈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蕩，若非《九劫燃燈法》玄妙非凡，加之肉身經過多次淬煉，恐怕早已倒下。
    暗河冰冷刺骨，水流湍急，四周是堅硬潮濕的岩壁。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更不敢返回已然成為焦點的是非之地黑風隘口。
    “咳，這邊應該有出口”楚淩霜以戰戟拄地，支撐著身體，辨認著方向。龍門鏢局常走此地，她對周邊地形略有了解。
    葉清歌勉力維持著一個低階的避水訣和隱匿術法，臉色越發蒼白。蘇晚晴則不斷彈奏著舒緩的琴音，微弱的生機之力如同涓涓細流，滋潤著三人幹涸的經脈和傷勢，但這對她消耗亦是極大。
    蘇玄策吞下數枚丹藥，一邊艱難煉化藥力，一邊強撐著警惕後方。元虛聖地在此地經營許久，絕不可能隻有祭壇那一批人，他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療傷恢複。
    終於，在暗河中曲折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水聲轟鳴和微弱的光亮。
    “是瀑布！出口應該就在外麵！”楚淩霜精神一振。
    四人加快速度，衝出暗河口，眼前豁然開朗。外麵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幽深峽穀，一條匹練般的瀑布從百丈高的崖壁上轟然落下，注入下方的深潭，水汽氤氳，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此地靈氣頗為充裕，且地勢隱蔽。
    “就在此處暫歇片刻，恢複傷勢。”蘇玄策當機立斷，尋了一處幹燥的崖壁凹陷處，示意眾人進去。
    葉清歌立刻取出幾套陣旗，在周圍布下一個小型的隱匿和防禦複合陣法。楚淩霜則警惕地守在洞口。蘇晚晴盤膝坐下，不顧自身損耗，再次撫琴，清越而充滿生機的琴音籠罩小小洞窟，加速眾人傷勢恢複。
    蘇玄策深吸一口氣，盤膝坐定，心神沉入體內。
    體內情況不容樂觀。經脈多處受損，法力近乎枯竭，眉心識海中的炎曜碎片也光芒黯淡，那盞《九劫燃燈法》凝聚的虛幻燈盞更是燈焰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
    “係統，調取狀態報告，並推薦最優恢複方案。”
    【叮！宿主狀態：重傷經脈損傷35，神魂震蕩，法力枯竭）。炎曜碎片卓越）能量透支，進入休眠恢複期。《九劫燃燈法》境界不穩。
    推薦方案：
    1. 吸收剩餘“千年血珊瑚”氣血之力可快速修複肉身經脈，補充氣血），預計恢複時間：2時辰。
    2. 消耗氣運3000點，兌換“乙木青靈髓”一滴滋養神魂，穩固境界，加速法力恢複），預計恢複時間：1時辰。
    3. 緩慢自行運功療傷，預計恢複時間：12時辰以上。】
    “吸收血珊瑚氣血，並兌換乙木青靈髓！”蘇玄策毫不猶豫。現在時間緊迫，必須爭分奪秒。
    【叮！消耗氣運3000點，兌換“乙木青靈髓”成功。開始引導吸收】
    一股溫潤磅礴、蘊含著驚人氣血之力的暖流自儲物袋中的血珊瑚上湧出，融入蘇玄策四肢百骸，快速修複著受損的經脈和肉身。同時，一滴翠綠欲滴、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和安神道韻的靈髓憑空出現在他舌尖，瞬間化開，清涼之力直衝識海，撫平神魂震蕩，並帶動《九劫燃燈法》自發運轉，加速汲取周圍靈氣轉化為法力。
    葉清歌和楚淩霜也各自服下丹藥，抓緊時間調息。
    在蘇晚晴不惜損耗本源的琴音輔助和丹藥、靈物作用下，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四人傷勢總算穩定下來，法力也恢複了三四成，雖然遠未到全盛狀態，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
    蘇玄策緩緩睜開眼，眸中神光內斂，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已然平穩。他看向同樣結束調息的葉清歌和楚淩霜，最後目光落在神色疲憊、指間甚至有些紅腫的蘇晚晴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柔和與歉意：“晚晴，辛苦你了。”
    蘇晚晴微微搖頭，柔聲道：“大家無事便好。”
    “他娘的，元虛子那老雜毛，真是陰魂不散！這次差點就栽了！”楚淩霜想起地底驚魂一幕，仍是後怕不已，隨即又憤憤道，“還有他最後那幾句話，神神叨叨的，說什麽毀了也好？到底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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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歌沉吟道：“他似乎對我們的破壞並不完全憤怒，反而有些順水推舟？難道我們無意中反而助他達成了某種目的？”
    蘇玄策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取出了那三塊布滿裂痕、毫無光澤的“混沌虛空結晶殘損）”。
    “關鍵可能就在這東西，以及他提到的‘歸墟之眼’、‘混沌潮汐’、‘鑰匙’、‘聖祖降臨’這些詞語上。”他將係統解析出的殘缺信息告知了三女。
    三女聞言，皆是麵色大變。
    “歸墟之眼？”葉清歌倒吸一口涼氣，“我在書院最古老的殘卷中似乎見過這個詞，傳說那是洪荒世界一切終結與歸宿之地，是連聖人都忌憚無比的絕地！”
    “混沌潮汐，莫非是指混沌能量周期性衝擊諸界的現象？”蘇晚晴博聞強記，結合前朝秘辛，也有所猜測。
    “聖祖降臨？難道元虛子背後還有更可怕的存在？他想打開歸墟之眼，接引那所謂的聖祖？”楚淩霜感到一股寒意。
    蘇玄策沉聲道：“恐怕正是如此。黑風隘口下的祭壇，或許就是一個巨大的‘坐標’或者‘信標’。元虛子派人在那裏利用混沌氣息和虛空之力，結合活祭，就是為了強化這個坐標，等待混沌潮汐的到來，定位甚至開啟所謂的‘歸墟之眼’。”
    “而我們之前的破壞，雖然摧毀了祭壇，阻止了他們繼續強化坐標，但那次爆炸混合了混沌、虛空以及我的太陽真核法則之力，產生的能量衝擊遠超尋常，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反而以一種他們未曾預料的方式，短暫地、劇烈地激活了這個坐標，向某個未知的存在發送了更清晰的信號？所以元虛子殘念才會說‘毀了也好’、‘省了手腳’？”
    這個推測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他們拚死拚活，反而加速了元虛子的陰謀……
    洞窟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壓抑。
    “那我們豈不是”楚淩霜握緊了拳頭，滿臉不甘。
    “未必。”蘇玄策眼神銳利起來，“元虛子若真能輕易開啟歸墟之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說明此事極其困難，需要特定條件。我們的破壞，至少毀掉了他們經營許久的一個重要節點，打亂了他們的步驟，延緩了進程。而且”。
    他掂了掂手中殘損的晶石：“我們拿到了這個。雖然能量耗盡，但材質特殊，或許能從中研究出元虛子手段的奧秘，甚至反向追蹤。更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他的部分計劃！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的話讓三女重新燃起了希望。
    “沒錯！絕不能讓他得逞！”葉清歌語氣堅定。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蘇晚晴問道。
    蘇玄略作思索，道：“黑風隘口不能再回去，元虛聖地的人肯定在瘋狂搜尋我們。龍門鏢局的鏢隊，淩霜，你能否聯係上他們，讓他們立刻放棄任務，以最快速度遠離黑風隘口，返回總局？”
    楚淩霜點頭：“我有特殊的傳訊方式，可以試試，但此地距離遙遠，能否收到並執行就”。
    “盡人事聽天命。”蘇玄策歎道，隨即目光看向峽穀之外，“我們需盡快離開此地，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徹底恢複傷勢，並仔細研究這三塊晶石和元虛子的陰謀。同時我們需要更多的盟友和信息。”
    他看向葉清歌：“清歌，昆侖書院對此類洪荒秘辛了解最多，能否通過書院渠道，暗中查詢關於‘歸墟之眼’、‘混沌潮汐’以及元虛聖地近期異常動向的信息？”
    葉清歌鄭重點頭：“我會想辦法聯係可靠的師門長輩，但需極為小心，不能暴露我等行蹤和目的，書院內部也未必鐵板一塊。”
    “嗯，安全第一。”蘇玄策又看向蘇晚晴，“晚晴，教坊司消息靈通，尤其是江湖和朝野軼聞，或許能聽到一些關於各地異常事件或元虛聖地外圍勢力的風聲？”
    蘇晚晴柔聲道：“我會盡力。”
    最後，蘇玄策目光變得深邃：“而我或許該讓一些‘分身’，去某些特殊的地方‘走走’了。”
    他如今分身數量隨著係統升級和氣運積累已頗為可觀，正好可以派往一些危險或敏感區域收集情報，甚至嚐試接觸一些可能與元虛子為敵的潛在勢力。
    就在四人初步議定下一步計劃之時【叮！警告！檢測到超遠距離隱秘神識掃描波動疑似聖人級），掠過本地區域，正在持續擴散！波動特征與元虛子契合度75！請宿主極度警惕！】
    蘇玄策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抬頭，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無盡虛空！
    “收斂所有氣息！徹底靜默！”他急速傳音，同時自身所有生命體征瞬間降至最低，如同頑石。
    三女雖不明所以，但看到蘇玄策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立刻照做，洞內瞬間死寂，連呼吸和心跳都幾乎停止。
    那股浩瀚、冰冷、帶著掃描意味的神識波動如同潮水般漫過這片峽穀，並未過多停留，緩緩掃向遠方。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蘇玄策才緩緩鬆了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是元虛子，他在用聖念大規模掃描搜尋我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聖人之威，竟至於斯！即便相隔無盡時空，其手段依舊可怕到令人窒息！
    雖然暫時躲過，但這無疑意味著，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元虛子，已經真正將他們列為了必須清除的目標！
    短暫的休整結束，更大的壓力迫在眉睫。四人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清理痕跡，借著夜色和峽穀的掩護，如同四道幽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艱險莫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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