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挑釁完畢不僅沒挨揍，還夢想成真騎著紫色怪魚走了，全是托師尊的福！
    也不知她怎麽做到的，一個簡單的背影，愣是讓在場所有修士看出了“我師尊九天第一”的驕傲和自滿。
    玄清門這邊，不少人頻繁偷看麵帶慍色的宏硯仙尊。
    剛剛被紫魚青睞的原本是他徒弟，據說對他孝順至極，能直達秘境第七層占盡先機的，也本該是玄劍峰一脈的人。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那麽好一個徒弟拱手送人了。
    話說回來，白淩月確實也不差。修煉努力，性情溫柔，從不因自己救了神族後裔而沾沾自喜，在宗門內外風評極佳。
    也不知她今日會展現何等才藝，比之那個被逐出師門的虞若如何？不少人好奇，下意識沒去搶下一個表演的機會。
    白淩月輕鬆站到半空，心知無數雙眼睛在打量自己，自信一笑，手中長劍挽個劍花，出劍！
    她知道這些怪魚最愛看跳舞，虞若能被選中，定是剛才看到她持劍而上，猜到了她跳劍舞的意圖，刻意模仿。
    人臉有相似，舞姿有雷同，但每個人對道的理解深淺不一，各有側重，所展現出的氣質和魅力自然不同。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看到這個不同。
    她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一日替身，一輩子替身，休要做那鹹魚翻身的白日夢了。
    全賴上輩子見人跳過，此前又偷偷練習多日，白淩月這舞跳得可圈可點，很有幾分靈氣。
    剛柔並濟，劍法多變，身姿飄逸。
    她收劍時，下方掌聲雷動。不管是給她這個九天恩人麵子，還是真心覺得跳得好，總之氣氛熱烈，且毫無爭議。
    光是最後這點，就遠勝因舞姿過於新奇上頭而毀譽參半的虞若。
    白淩月笑看眾人，等待魚群爭先恐後遊向她的盛景。等來等去，魚群沒動，一條都沒動。
    是太喜歡，看呆了嗎？
    “諸位前輩，晚輩表演完了。”她輕聲提醒，臉上帶著淡淡的期許。
    又靜了片刻，魚群終於動起來，其中一條藍色怪魚慢吞吞上前，瞪著一對小眼珠仔細端詳她的臉。
    “快來看，我怎麽說的，她跟之前那個敢騎紫老大的小女娃長得真像。”
    一句話引來一群怪魚打著燈籠近距離圍觀白淩月，看得她羞惱又不敢斥責。
    誰像誰？明明是虞若學她，一群瞎眼魚，真是不知所謂！
    “一般像，頂多六七分，都跳舞才顯得像。”
    “氣質不像，這個膽子太小，看她那想罵又不敢罵的憋屈樣，沒意思。”
    “哎呦，長得這麽像，不會等下也要騎著咱們進去吧，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溜了溜了。”
    魚群集體虎軀一震，嘩啦一下散開，甚至有意躲遠。白淩月見自己周圍成了一片真空地帶，又急又尷尬。
    她都有些後悔幫虞若說情了，本是留著那張臉日後有用，沒想到卻被攪亂了計劃，讓自己先吃了個悶虧。
    更後悔自己一開始托大，沒將進入秘境核心的玄機提前透露給師尊和大師兄，現在錯過時機，再說此事隻會落埋怨。
    她本意是低調些，免得暴露重生的秘密，順便趁此機會一鳴驚人，讓大家看到她自身的能力，別張嘴閉嘴都是救了陸啟樹，好像她是誰的附庸一般。
    她重生一回可不是為了附庸哪個男人的。
    沒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
    一個隊伍隻有一次獻藝的機會，白淩月陰差陽錯成了效顰的東施，心有不甘卻不敢耽擱正事，情急中想到個補救辦法。
    多虧她有上輩子的記憶，知道這些怪魚除了愛看跳舞，還喜歡吃一種可以明目的珍貴靈果。
    恰好，這靈果陸啟樹那裏就有。
    “陸師弟，快將你那裏的清目果都拿出來，我有急用。”
    陸啟樹不明所以，但白淩月要，他才不管那東西是誰送的，有多難得，二話不說就給了：“全都在這裏，淩月師姐眼睛不舒服嗎，可要找醫修看看？”
    “不用，謝了。”白淩月來不及細細解釋，手一揮卷走所有清目果，大約十枚，一股腦兒送了出去。
    有錢能使磨推鬼，幾條怪魚遲疑片刻後上前。白淩月見當中有條青色的，雖然不及紫色，卻也比綠色強一些，臉色總算好轉。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玄劍峰眾人跟在那條態度冷淡中不乏鄙夷的青色怪魚身後，灰溜溜離開。
    在場諸人看了一場好戲，心底各有思量，待那幾人消失在漩渦裏，剩餘人再次爭搶起來。
    海底沸反盈天。
    **
    萬魚秘境第七層位於深海之心。
    虞若過足癮就不再騎那紫色怪魚，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師徒三人跟著對方連續進進出出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海底漩渦，終於抵達目的地。
    “到了，看到那個紫色漩渦沒有，快進去吧，耽擱一會兒萬一它挪了地方，又得找半天。”
    紫色怪魚被騎了，滿心不爽，不耐煩地擺動魚鰭，轟蚊蠅般催虞若和沈聽舟：“快走快走別礙眼。”
    到了清嵐子這，它兩隻魚鰭飛快合起來，鄭重作揖：“恭送這位……道友。”
    前倨後恭玩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清嵐子眉峰一抬，眼尾的胭脂紅隨之揚起，明顯被勾出一絲興致：“哦，認識我？知道我是誰？你確定？”
    哈哈，就知道一般心魔沒他這麽厲害，把本體壓得死死的，一點浪花翻不起來。
    所以他到底是誰，倒是痛快點說啊！
    紫色魚怪但笑不語，伸手指了指發現他們這邊有動靜，隱隱有逃跑趨勢的紫色漩渦，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嵐子翻白眼：“故弄玄虛。老二，乖徒，不理它，咱們走。”說話間一個飛踹將想溜的紫色漩渦踩在腳下，漫不經心碾了碾。
    紫色漩渦尖叫：“住手，哦不住腳！人家不跑了，再踩腿斷了啊啊啊，救命！”
    乖徒虞若眼一亮，這就是大反派的風采嗎，學廢了學廢了。
    腦子一熱，她一個飛踹跟上去，有樣學樣踩住漩渦：“叫啊，你倒是叫啊，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老二沈聽舟：“……”所以大師姐怎麽跑偏的，師尊你不該反省一下嗎？
    事實上已經在瘋狂後悔的清嵐子：“……”心虛目移。
    ——好了，你瞪為師也沒用，說了讓你帶好小師妹的。
    ——不聽不看不知道。
    進漩渦。
    **
    從紫色漩渦中掉出來，虞若已經有了經驗，借力旋身一跳，輕盈落地。
    之前他們身在海底，周圍海水自動退避三舍，圍繞他們形成一個穹頂緩慢流動，像個倒扣的大水碗。
    眼前所見更接近山穀景色，但任誰也不會把這裏和真正的陸地山穀弄混。
    天邊一輪紫陽，夢幻綺麗，山是各色高聳入雲的珊瑚礁，地上長滿軟趴趴的墨色水草，空氣極濕潤，帶著海水的腥鹹氣息，有成群結隊的大魚小魚在半空中遊來遊去。
    沒海水卻有海魚的空氣海，有意思極了。
    清嵐子收回瞬息探出千裏的神識：“為師看過了，這附近除了魚就是魚，暫時沒發現其他修士，你二人抓緊時間探索。不要掉以輕心，老二保護好你小師妹，我半個月後與你們匯合。”
    萬魚秘境一共開啟一個月，等於有半數時間師兄妹倆沒師尊看管，完全自由活動。
    好耶！
    虞若才入門，還有點摸不清師尊的路數，尤其他並非本體，而是心魔，後期還會受到刺激徹底墮魔，搞得她崇拜之餘又總擔心別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諱。
    她這位二師兄就不一樣了，餓了給靈果，渴了遞靈泉，跳舞給伴奏，之前穿梭漩渦時還緊緊抓著她手腕，生怕她被卷飛又難受到吐。
    這是什麽水平？
    天選二師兄！
    師兄妹二人恭送他們師尊離開，一步邁出人已經在百裏之外。虞若目露渴望：“縮地成寸用來趕路也太方便了。”想學！
    “師尊這身法較為特殊，非化神期難以參悟，師妹若是感興趣，回去我幫你尋一本金丹期能修煉的身法，先學著玩。”
    沈聽舟聞弦音知雅意。小師妹喜歡一樣東西，眼神都是亮的，可愛。
    虞若有點小感動。
    上輩子她大學還沒畢業就趕上末世，痛失至親後覺醒了精神係異能。起初不懂控製，她總能被動聽到旁人心聲，見識過各種狠毒和齷齪。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孤狼，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惹了麻煩也不怕連累旁人。
    後來被她幹掉的喪屍越來越多，想幹掉她結果被她拿去喂喪屍的人也越來越多，完美掌控精神力後，耳邊終於清靜。
    人終究是群居動物，她有時候也會羨慕別人能組隊求生，互相信任，抱團取暖。
    可惜那時她已經成長為一方霸主，心狠手黑的名聲在外，來接近她的人個個目的不純，同伴和信任對她來說都是奢侈品。
    沒想到被喪屍王那二傻子害死，穿到蒼梧界，反而再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和關懷。
    過程憋屈慘烈些都不重要了，因為眼下這個結局十足美好。再說，她又不是沒脾氣，已經捅回去了，兩次。
    “謝謝二師兄，你真好。”希望你一直這麽好，不要遇到不好的事情，也不要性情大變。師妹守護你。
    “客氣什麽，我是師兄，應該的──當心身後！”沈聽舟清喝一聲，一把將虞若拽開，揮劍劈向前。
    一隻水桶大的紫瞳魚被一分為二，慘叫著落地，兩半身子血都流幹了還在啪唧啪唧蹦。
    虞若心有餘悸，那魚的牙齒比它身體都長，這要被咬到得多疼！
    許是聞到血腥味兒，原本漫無目的遊蕩的魚迅速朝這邊聚過來，虞若發現它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處紫色。
    紫瞳、紫鰭、紫尾、紫腹……沈聽舟是元嬰後期修為，一把劍揮舞得滿天殘影，密不透風。
    虞若看得眼花繚亂，想幫忙發現最弱的魚都有金丹後期修為，沒她用武之地，護好自己不添亂就不錯了。
    半個時辰後，沈聽舟輕呼口氣，收劍入鞘，周圍隻餘一地啪唧聲。
    這麽多新鮮的魚……
    “二師兄，我餓了。”
    “那咱們原地休息片刻，吃烤魚？”
    虞若笑逐顏開，而後這大大的笑容在眼看沈聽舟十次點火均失敗後，一點點消失。
    委屈扁嘴：“忘了是在海底秘境。”她二師兄把煉丹的各式火種試了個遍，點不著就是點不著。
    沈聽舟愛莫能助：“抱歉師妹，我隻有地火，可能要天火才行。”
    “不怪你。”怪她沒口福。
    正想收拾好戰利品走人，反派係統忽然道：“宿主稍等，一會兒你就有火了。”
    虞若：“？”
    **
    同樣是山穀，玄清門禁地這處別說空氣濕潤，空氣不燒起來就是好事。
    然而，地下十萬尺原本該是極熱地帶，哪怕來個大羅金仙也給你融了，現下卻涼風習習，愜意舒適，堪稱避暑勝地。
    主係統：“恭喜你，完成初級反派任務，當眾挑釁一個大人物，獲得基礎任務獎勵【一輪紫日】，由於任務完成出色，獲得額外任務獎勵【封印鬆動5%】。”
    紫色的驕陽飛到天火煉獄上空，一縷紫氣緩緩飄落，鑽入容燼眉心，滋養修複他承受了萬年天火灼燒的四肢百骸。
    雖然每天隻生得出這一縷，也隻夠修複一點點，但積少成多，容燼的身體早晚能回到巔峰狀態。
    至於那5%的封印鬆動，以及隨之而來的半條魂鏈的斷裂，不過是那條魚日常的基本操作，他習以為常。
    反倒是能讓主係統送出“紫氣東來”這般大禮，也不知那條魚究竟挑釁了什麽難搞的大人物？
    他原本心情不錯，隻是在先後種死了菩提樹、仙人球、聚靈草等幾十顆種子後，整個人抑鬱了。
    “為什麽那條魚的任務看起來那麽容易，我的就這麽麻煩？”
    鹹魚係統腹誹，有沒有可能反派任務看起來容易，是因為宿主你是三界第一大魔頭，反派中的大反派呀？
    它都聽反派係統說了，它那人美心善的原主人，每次任務都要得罪大佬，反複在危險邊緣橫跳，能堅持到現在全憑頭腦聰明，它為她感到自豪！
    生怕現任宿主煩了撂挑子，它試著安撫：“宿主別氣餒，其實種花很簡單的，隻要你用心去栽種就好了。”
    容燼瞥了半空一眼：“不早說？”
    用心種還不簡單。
    他抬手，扯動了沉重的玄鐵鎖鏈，嘩啦啦一陣悶響後，全修仙界活得最憋屈的九階熔岩獸被他抓在手中。
    “我都改念經沒繼續折磨你了，你還抓我幹嘛？”
    “要點臉，說的好像你以前能折磨到本尊似的。”
    九階熔岩獸差點兒崩潰大哭，那個什麽小沙彌快樂木魚，幹不過這個大魔頭就天天點草它，沒完沒了對著它唱經。
    誰家監獄裏是牢頭跪著衝囚犯懺悔的啊！救命啊！
    最後這一聲救命沒來得及喊出口，它已經被容燼掏了心，隨手種在花盆裏。
    “這次用心種了，應該可以了吧？”
    用的可是位列十大仙器之首的天火煉獄器靈的心。天火有品級，這卻是仙火，無人有資格評級。
    鹹魚係統233：“！”
    它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而是那個意思，然而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那顆心居然真的生根發芽，開出一朵……會不停綻放的煙花？
    “好美啊！”鹹魚係統發誓，這是它漫長的統生中見到過的最浪漫最漂亮最溫暖的花！
    “宿主，你要把它送給虞姑娘嗎？她一定特別喜歡，特別開心！”
    容燼半掀眼皮：“哦，那條魚特別喜歡，特別開心，關我什麽事？”
    過了會兒一臉煩躁：“我又沒實名注冊，怎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