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站在原地，袖中風鈴草根須還在微微震顫。那滴金液滲出後，腐蝕痕跡已經擴散了半寸，像被火舌舔過。他沒去碰，隻是把根須裹緊，塞回儲物袋深處。
    街對麵的鐵牌人不見了。
    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血刀會盯上他，不是因為那一腳踢得多狠，而是他動了他們的財路。煉器區的偽劣礦，背後有組織供貨行為，這種事一旦被掀出來，影響的是整個黑市暗線的信譽。而他當眾拆穿，等於在他們臉上劃了一刀。
    他不能等對方再出手。
    得先找到蘇瑤。
    她知道的事比她說的多。那顆紅石、點星手、還有她對風鈴草波動的敏感——都不是普通遊俠能有的見識。更重要的是，她救他不是一時興起。她在等一個能用的人。
    秦昊轉身混入人流，鬥篷拉低，腳步不快不慢。他繞了個大圈，避開主道，專挑堆著廢料箱的小巷穿行。每過一個轉角，他都停下幾息，讓係統掃描身後是否殘留靈力痕跡。
    沒有追蹤符激活的提示。
    但風鈴草剛才的反應說明，血刀會的手段不止一張符。
    他最終停在“安記客棧”後巷的拐角。這裏視野正好能覆蓋客棧後門和側牆通風口。他靠牆站著，從儲物袋取出一塊廢棄的金屬片，指尖輕敲三下，係統立刻反饋出周圍十丈內的靈力分布圖。
    沒人。
    他等了兩個時辰。
    天快全黑時，一道身影從客棧後門閃出，黑衣裹身，步伐輕穩。那人沒走正街，而是貼著牆根往東邊小巷走，速度不急不緩，像是在確認有沒有尾巴。
    秦昊沒動。
    等那人轉過第三個彎，他才跟上，保持三十步距離。
    對方在一家冷清的茶館前停下，推門進去。門楣上掛著一塊舊木牌，寫著“歇腳處”三個字，漆都掉了大半。
    秦昊等了片刻，走進街對麵的茶攤，要了一碗靈茶。他沒喝，隻是把袖子微微掀起，露出一截風鈴草根須，讓它懸在茶碗上方，輕輕晃動。
    不到半盞茶工夫，茶館門開了。
    蘇瑤走出來，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冷了下來：“你還不死心？”
    秦昊端起茶碗，吹了口氣：“你說風鈴草會暴露位置，可你沒告訴我怎麽避開。我現在走在街上，隨時可能被血刀會的人按住。你要找的人要是死在他們手裏，你等的計劃怎麽辦？”
    蘇瑤盯著他，沒說話。
    秦昊繼續道：“你救我不是為了交朋友。你在找一個能幫你做事的人。而我，現在是你唯一見過的選項。”
    蘇瑤嘴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又壓了下去。
    “你知道的不少。”
    “我知道你刀柄上的紅石來自南荒。那種礦脈三十年前就被封了，現在市麵上流通的，基本都是仿品。你的那顆，顏色沉，光澤內斂，不像假的。”
    蘇瑤低頭看了眼刀柄，手指輕輕撫過那顆紅石。
    “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黑市。否則你不會提醒我追蹤符的事。你是在逼我主動找你——因為你需要我。”
    蘇瑤沉默了幾息，忽然轉身：“進來。”
    茶館裏沒人。
    桌椅都蒙著灰，角落裏堆著幾袋陳年茶葉。蘇瑤走到最裏麵的隔間，掀開簾子，示意秦昊進來。
    他坐下，沒碰桌上的茶具。
    “你到底是誰？”他問。
    “不重要。”蘇瑤靠牆站著，“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拿到更好的煉器材料。”
    秦昊眼神一凝。
    係統界麵無聲彈出：【檢測到高純度金屬靈波投影，來源方向偏東，距離約八十裏，推測存在高品質煉器材料，建議關注】。
    他沒動聲色：“你有路子？”
    “三日後，蒼嵐城有一場拍賣會。”蘇瑤壓低聲音，“不對外公開，隻邀特定人入場。據說這次會有幾件稀世珍寶，其中一件，是完整的‘玄紋鋼母’。”
    秦昊呼吸微頓。
    玄紋鋼母是煉製高階兵器的核心材料，市麵上幾乎絕跡。一塊指甲蓋大小就能煉出一尺劍胚，且自帶靈紋傳導性。如果能拿到，他後續的武器升級就有了保障。
    “你怎麽知道？”他問。
    “我有門路。”蘇瑤看著他，“但我出不了城。”
    “血刀會封了西門和北門？”秦昊接話。
    蘇瑤挑眉：“你知道得挺快。”
    “他們既然能在黑市做偽劣礦生意，肯定控製了進出通道。你要是能自由行動，早就走了。”
    蘇瑤笑了笑：“聰明。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帶我出城的人。而你需要入場資格。我手裏有一張令牌，可以讓你進去。”
    “交換？”秦昊問。
    “對。你護送我出城，我讓你進場。拍賣會上的東西，你拿你的，我拿我的。”
    秦昊沒立刻答應。
    護送意味著暴露在明處。血刀會既然封鎖城門，必然設卡盤查。他一個人行動還能靠係統規避，帶上蘇瑤，等於多了一個變數。
    但玄紋鋼母太重要了。
    他現在手頭的材料，勉強能應付低階煉器，可一旦遇到真正強敵，武器跟不上，戰鬥力直接打折。係統雖能鑒定，但不能憑空生成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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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需要一次高質量的補給。
    “令牌是真的？”他問。
    蘇瑤從懷裏取出一塊青銅牌，正麵刻著“蒼嵐”二字，背麵有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痕，像是被刻意製造的暗記。
    “這是內場令牌，全城隻有六張。你要是不信，可以現在用手段驗。”
    秦昊沒接。
    係統自動掃描後給出提示：【材質為古銅合金，含微量靈導成分，與蒼嵐城官方印鑒庫匹配度87，存在偽造可能，但偽造成本極高，非普通勢力可為】。
    八成以上匹配，基本可以認定是真品。
    “你為什麽非要現在出城？”他問。
    “因為拍賣會之後，路會更難走。”蘇瑤收起令牌，“城外有人接應我，但我一個人過不了關卡。血刀會最近在查南荒來的麵孔，我這身打扮太顯眼。”
    秦昊看著她：“你從南荒來？”
    “一半是。”她答得幹脆，“另一半，不歸你管。”
    秦昊沉默片刻。
    他知道這交易有風險。蘇瑤的身份依舊模糊，動機也不明。但她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他。一張假令牌騙他護送出城，代價太大，而且他隨時能反手翻臉。
    相比之下，拍賣會的機會更現實。
    “成交。”他說，“但我有個條件。”
    “說。”
    “路上你聽我的。走哪條路，什麽時候停，什麽時候變向，全由我定。你要是擅自行動，協議作廢。”
    蘇瑤盯著他看了幾息，忽然笑了：“行。你說了算。”
    “還有一條。”秦昊聲音沉下來，“如果這是個局，如果我進了拍賣會發現什麽都沒有，或者你把我賣給血刀會……”
    他沒說完。
    但意思清楚。
    蘇瑤點頭：“我明白。下次見麵，你不用留手。”
    她站起身，拉開隔間布簾：“今晚你別回客棧。血刀會的人已經在查‘安記’的住客名單。你去城南廢窯區，找第三間塌了一半的磚房，我在那兒等你，明早出發。”
    秦昊也起身。
    “你怎麽知道他們查客棧？”
    “因為我剛剛從老板手裏買下了今晚的住客記錄。”蘇瑤淡淡道，“順便提醒他，最近少接生麵孔。”
    秦昊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剛到門口，他忽然停下。
    “你之前說，風鈴草會暴露位置。那該怎麽避開？”
    蘇瑤靠在門框上，語氣平靜：“把它泡在寒髓液裏，壓製波動。或者……幹脆別用。”
    “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她看著他，“但下次別用這招試探我。我這次能察覺，下次未必會提醒。”
    秦昊點頭，推門出去。
    夜風卷著灰塵撲在臉上，他沒回頭，徑直走入暗巷。
    袖子裏，風鈴草根須又輕輕顫了一下。
    他沒再拿出來。
    而是從儲物袋取出一小瓶無色液體，擰開蓋子，把根須浸了進去。
    液體微微冒泡。
    係統提示：【靈息波動下降92，追蹤風險降低至安全閾值】。
    他把瓶子收好，加快腳步。
    城南廢窯區在黑市外圍，靠近舊礦道，平日沒人去。那裏確實適合藏身。
    但他沒直接過去。
    而是繞到東區馬市，花兩塊靈石租了匹瘸腿馱獸，牽著它往南走。走到半路，他把馱獸放了，自己鑽進排水渠，沿著暗流走了三裏，才從一處廢棄井口爬出。
    他拍掉身上的泥，抬頭看了眼天色。
    離約定時間，還剩一個時辰。
    他調整了下鬥篷，朝廢窯區走去。
    遠處，一道黑影站在塌了一半的磚房門口，手裏握著刀，正望著他來的方向。
    秦昊走近，對方沒動。
    他也停下。
    兩人隔著十步距離，誰都沒說話。
    蘇瑤終於開口：“你遲到了七分鍾。”
    “路上換了三條路線。”秦昊說，“確認沒被跟。”
    蘇瑤點頭，轉身推門：“進來吧。天亮前得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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