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掌心的火焰穩穩懸著，焰心筆直，沒有一絲晃動。可就在這平穩的節奏裏，他後頸忽然掠過一道微不可察的涼意，像是有根細線從脊椎往上輕拉了一下。
    他沒動，也沒出聲。
    劍柄貼著手心，那股震顫又來了——比剛才更清晰，不再是錯覺。不是金屬的共鳴，也不是地脈的波動，而是某種……回應。
    蘇瑤察覺到他的停頓。她沒問，隻是指尖微微一偏，寒氣在指尖凝成一點，隨時能出手。
    “它動了。”秦昊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不是我碰的。”
    蘇瑤的目光掃過赤霄劍的裂紋。那道貫穿劍身的縫隙依舊黯淡，可就在她注視的瞬間，裂口深處似乎有極細微的光閃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你剛才運行真氣的節奏，和它震的頻率一樣。”她說，“不是巧合。”
    秦昊沒答話。他緩緩閉眼，把體內剛穩定下來的火行真氣重新調動起來，沿著修正後的路徑——從丹田起，過膻中，直衝天突，再沿督脈下行。每一步都嚴格按照新路線走，速度、強度、節點停留時間，全都複刻剛才第五輪循環的狀態。
    當真氣衝上天突的刹那，劍身猛地一震。
    這一次，連蘇瑤都聽見了。不是聲音，是空氣裏的一絲扭曲，像是熱浪突然炸開。
    “它在認路。”她說。
    秦昊睜開眼，盯著劍柄上的裂紋。係統界麵在視野裏跳了一下：【能量頻率匹配度提升｜共振強度+22】。
    還不夠。
    他抬起左手，輕輕按在劍脊上，掌心的火焰緩緩收攏，轉為一股溫熱的靈流，順著劍身滲透進去。係統提示：【輸出受限｜經脈負荷41｜建議降低接觸時間】。
    他沒理會。
    蘇瑤伸手按住他手腕：“別硬灌。它不是容器，是活的。”
    “我知道。”秦昊搖頭，“它不是要我給它東西，是要我讓它確認——我走的這條路，是不是它等的那條。”
    他收回左手，深吸一口氣，把呼吸節奏放慢，和剛才真氣運行的節拍對上。一呼，氣沉丹田；一吸，火流上行。三輪呼吸後，他再次引導真氣衝向天突。
    劍身第三次震顫。
    這次，震得他整條右臂發麻。
    腦海中突然刺進一道意念，蒼老、破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走對了……但不夠……”
    秦昊猛地睜眼，瞳孔微縮。
    蘇瑤立刻出手，寒氣順著他的手腕爬上來，在經脈接口處凝成一道薄冰，阻斷了外來意念的進一步滲透。
    “它在讀你。”她說，“不是你在連它，是它在掃你。”
    秦昊喘了口氣，額頭有冷汗滲出。識海裏還殘留著那股意念的餘波，像燒紅的鐵絲在腦子裏劃了一道。
    “它在確認我能不能走完。”他低聲說，“不是認主，是驗收。”
    蘇瑤沒說話，隻是把寒氣在劍身裂紋處輕輕畫了三道線。寒流順著裂口滲入，形成一道臨時導流陣，把劍體內的紊亂波動引向地麵。
    “再試。”她說，“別用真氣衝，用節奏帶。”
    秦昊點頭。他不再主動運行真氣，而是把呼吸、心跳、血脈流動全都調成剛才的節拍。一遍，兩遍，三遍。
    第三次循環到天突時，劍身猛然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劇烈。
    那道意念再次刺入，這次更清晰：“……火路重接……經脈未斷……你……改了死局……”
    緊接著，一幅畫麵直接砸進識海——
    蒼穹崩裂，赤紅巨劍從天而降，劍身貫穿雲層，尾端拖著血色雷光。下一瞬，巨劍從中斷裂，四塊碎片飛向四方。一塊墜入火山口，一塊沉入冰淵，一塊沒入血海，最後一塊……砸進一片荒原，裂成兩半。
    畫麵消失。
    低語響起：“赤霄……非名……乃號……集齊四片……方可重鳴……”
    秦昊猛地抽手，整個人往後一仰，靠在洞壁上。識海劇痛，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刮過。係統警報彈出：【神識負荷49｜持續上升｜建議立即中斷交互】。
    蘇瑤一把扣住他後頸，寒氣直接灌入百會穴，強行壓下識海裏的灼熱感。
    “它在用你的腦子放東西。”她說，“不是傳訊，是硬塞。”
    秦昊喘著氣，手指還在發抖。他慢慢抬起手，看向赤霄劍。劍身恢複平靜，裂紋依舊，可那股若有若無的震顫消失了，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它說‘集齊四片’。”他聲音沙啞，“我們現在隻有一塊。”
    “它為什麽現在才說？”蘇瑤問。
    “因為它剛才才確認我能走這條路。”秦昊閉了閉眼，“它等的不是主人，是能走完它沒走完的路的人。”
    蘇瑤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把劍從他手裏抽出來，翻了個麵。她用指甲在裂紋邊緣輕輕一刮，一粒極小的金屬碎屑脫落，落在掌心。
    “你看這個。”她把碎屑遞到他眼前。
    秦昊眯眼。那碎屑在光下泛著暗紅，表麵有極細的紋路，像是某種符文的殘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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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普通斷裂。”她說，“是被人拆的。”
    秦昊接過碎屑，係統自動掃描：【材質：未知合金｜符文殘跡：檢測到斷裂前存在封印結構｜推斷：人為分解】。
    他盯著那點碎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它說‘重鳴’。”他低聲說，“不是複活，不是修複，是‘鳴’。”
    蘇瑤點頭：“劍不是武器，是號令。”
    洞內安靜下來。
    秦昊慢慢把劍拿回來，掌心貼著裂紋，像是在感受什麽。係統界麵還在跳：【赤霄劍本源信息｜偵測優先級已設為s級｜碎片意象已歸檔】。
    他沒再嚐試溝通。
    剛才那一次交互耗掉了他太多神識，再強行連，係統會強製切斷。而且他知道，殘魂現在也動不了。那一幕畫麵和那句低語，可能是它攢了很久才擠出來的。
    “它不是隨便認主。”蘇瑤忽然說，“是你改了功法，讓它覺得你能走完它沒走完的路。”
    秦昊沒答。
    他隻是把劍橫放在膝上，手指從劍柄一路滑到裂口。那道縫隙邊緣不齊，像是被硬生生掰開的。
    “原來不是我在用它。”他低聲說，“是它在等我。”
    蘇瑤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知道他現在需要安靜。
    可就在這時，秦昊忽然抬手，把劍翻了個麵，劍尖指向地麵。他用指尖在劍脊上輕輕敲了三下，節奏和剛才真氣運行的節拍完全一致。
    一下，兩下，三下。
    劍身沒動。
    他再敲，節奏加快，模擬真氣衝天突的瞬間。
    還是沒反應。
    蘇瑤皺眉：“它累了。”
    秦昊沒理她。他繼續敲，一遍，兩遍，三遍。手指都有些發麻。
    第四遍時，劍身突然輕輕一震。
    不是之前的震顫，而是一種……回應。
    短促，輕微，但確實存在。
    秦昊停下動作，盯著劍身。係統提示：【檢測到微弱信號反饋｜頻率與用戶敲擊節奏一致｜確認：殘魂具備基礎響應能力】。
    他慢慢鬆了口氣。
    “它還能聽見。”他說。
    蘇瑤看著他，忽然問：“你打算再試一次？”
    秦昊搖頭：“現在不行。神識不夠，它也沒力氣。”
    “那等恢複了呢？”
    他沒立刻回答。
    手指在劍脊上輕輕摩挲，像是在確認什麽。
    “等我能走通第二段路。”他說，“到時候，它要是還想說，自然會開口。”
    蘇瑤點頭，沒再問。
    洞內重新安靜下來。
    秦昊把劍收回背後，盤膝坐好。掌心火焰再次升起，焰心穩定，沒有晃動。
    他正要開始第六輪循環，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背後的劍，劍柄處傳來一點溫熱，像是被什麽曬過。
    他沒回頭。
    可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劍在等他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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