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還在往下落，秦昊趴在地上，手肘撐著碎石，咳出一口帶血的氣。他沒管嘴角的濕熱，右手直接探進胸口內袋，指尖觸到那封信的邊緣——紙麵焦了半邊，但沒燒穿。
    他把它抽出來，指腹蹭掉灰燼，火絨紙特有的暗紋露了出來，像是燒過又重生的皮。
    係統提示跳出來：【火絨紙表層碳化，內容完好率97】
    他閉了下眼，左臂那道黑線還在發燙，像根埋在皮下的鐵絲，被什麽東西從裏麵燙著。他沒去碰，隻把信小心折好，塞回貼身處。動作慢，但穩。
    他撐著地站起來，背靠著一棵歪脖子樹，從懷裏把東西一樣樣掏出來。
    殘賬本，邊角燒沒了，但中間幾頁還在，字跡模糊但可辨。他攤開在膝上，係統自動高亮一行：“每月十五交貨，玄鐵三千斤，西嶺古道三號哨後交接。”
    他盯著“十五”兩個字，腦子裏過著玉簡裏的數據。
    陳虎的玉簡他早讀過，十二個交接點，按時間排，其中三個落在每月十五，地點全在西嶺古道。其中一個標記點，正對著三號哨後那片荒坡。
    他把玉簡拿出來，靈力注入，光紋浮起，路線圖在掌心展開。他用指尖點中那個標記，係統立刻反饋：【與殘賬本日期匹配度100，路線重合率92.7】
    他沒停，接著把三封信攤開。
    第一封寫著“三批貨已入內庫”，第二封提了“二長老每月提供兩百斤玄鐵作掩護”，第三封最狠——“赤霄劍靈若覺醒，務必確保其宿主無法接觸高純度玄鐵源”，後麵還有一句：“必要時可借護礦隊之手清除。”
    他一條條看，係統同步解析密文，關鍵詞自動標紅。
    “玄鐵三千斤”“西嶺古道”“秦家二長老”“清除宿主”……
    標紅的詞一個個跳出來，和賬本、玉簡的數據撞在一起。
    三分鍾後，係統彈出最終提示：【證據鏈完整度100，可觸發真氣溯源驗證】
    他睜眼，眼神冷得像剛淬過火的刀。
    證據鏈閉合了。
    賬本提供時間與數量，玉簡提供路線與接頭人，書信提供動機與幕後主使。三者互為印證，缺一不可。現在，全了。
    他把東西收好，賬本、玉簡、書信疊在一起，用靈力裹進一個防水玉匣，封口壓實，貼身收進內袋。動作不快，但沒漏一步。
    左臂的黑線又抽了一下，這次他沒躲。
    他低頭看，衣袖下的紋路在動，像有東西在裏麵爬。他記得二長老說這是“寄生紋”，是他三年前種下的，能吸靈力，能控人心。
    可剛才在密道裏，那紋路跳動的方向，不是朝向二長老，而是衝著他。
    它想殺二長老。
    秦昊沒笑，但心裏清楚了——這紋，現在聽他的。
    他剛把玉匣收好，懷裏突然一震。
    一張傳音符從夾層裏亮起來，符紙泛著微光，有人在裏麵留了話。
    他拿出來，符紙自動展開，一道聲音傳出來，低而急：“速回主廳，二長老帶人控堂，執法隊已被調離，你爺爺被圍。”
    是秦家老管家的聲音，壓著火，但穩。
    秦昊沒動，也沒問真假。
    他盯著那張符，看了三秒，然後把靈力注入，確認了符紋波頻——是秦家內部傳信專用的加密頻段，隻有直係血脈和管家能用。
    真貨。
    他把符紙收好，沒急著走。
    他靠在樹幹上，左手按住左臂，黑線還在燙，但他沒再壓它。他反而把靈力緩緩送進去，順著那紋路走了一圈。
    紋路震了一下，像是回應。
    他低聲道：“你想控我？可你種下的紋，現在隻聽我的。”
    話落，他右手按上劍柄，赤霄劍輕輕顫了一下，像是睡醒的獸。
    他拔劍出鞘三寸，劍身金紋流轉，沒有血色，也沒有嗡鳴，隻有一股沉沉的熱意從劍柄傳到掌心。
    他知道，劍吃飽了，也醒了。
    他收劍入鞘，站直身體，看向主廳方向。
    路不近，但他得走。
    他邁步，左臂的黑線跟著節奏輕輕跳動，像是在數他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他沒再回頭。
    主廳那邊起了風，吹得簷角銅鈴響。他走得穩，手一直按在劍柄上。
    他知道二長老在等他，等他慌，等他亂，等他帶著證據衝回去，一頭撞進早就布好的局。
    可他不慌。
    證據在，人也在，劍也醒了。
    他不是去求證的，是去清算的。
    他穿過一片林子，腳踩在枯葉上，聲音很輕。前方主廳的輪廓已經能看見，屋脊上站著幾個人影，都在往門口方向看。
    他沒躲，也沒加速。
    他繼續走。
    左臂的黑線突然停了一下。
    他停下，抬手掀開衣袖。
    黑線靜了，但皮膚底下，那紋路正緩緩發紅，像燒到極致的鐵絲。
    他盯著它，低聲道：“急了？”
    沒等回應，他繼續往前。
    主廳門口，一道人影走出來，站在台階上，背著手，是二長老的親信執事。
    那人抬手，指向他這邊，喊了句什麽，聽不清。
    秦昊沒停。
    他離主廳還有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執事揮手，兩側屋脊上的人立刻彎弓搭箭，箭尖對準他胸口。
    秦昊依舊沒停。
    他右手緩緩拔出赤霄劍，劍身出鞘一半，金紋一閃，熱流順著經脈衝上肩胛。
    左臂的黑線猛地一跳，像是被點燃了。
    他盯著主廳大門，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楚：“爺爺，我來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劍尖點地。
    地麵裂開一道細縫，從他腳前延伸出去，像一道無聲的宣告。
    箭在弦上，沒人敢放。
    他再邁一步，劍身完全出鞘，金紋流轉，劍鳴低沉，像是在應和他體內的那道紋。
    主廳門內，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被推倒。
    秦昊盯著那扇門，嘴唇動了動。
    “這次，換我護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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