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蹲在供奉台邊，手指還捏著那塊鏽跡斑斑的殘鐵。左臂的黑線貼著皮膚緩緩遊動，像被什麽東西吸引著，一點一點往指尖方向爬。他沒動，任由那股微弱的牽引感在血脈裏流轉。
    係統提示跳出來：【檢測到高純度玄鐵殘片，含微量赤霄劍本源氣息】
    他盯著這行字看了兩息，然後把殘鐵收進懷裏。起身時，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眼主廳中央的陣位。那裏已經空了，玉印歸位，族人散去，隻有地磚裂痕還留在原地，像是剛打過一場沒留痕跡的仗。
    他沒再停留。
    當天下午，秦昊背著一袋剛從礦洞深處帶出的玄鐵原礦，出了秦家山門。山路往下，直通蒼嵐城最熱鬧的商區。天瀾商會就在那條主街上，三層飛簷，金字招牌，門口兩尊石獸蹲著，連呼吸都帶著銅臭味。
    他走得很穩，肩上的礦袋壓得不輕，但比心裏的擔子輕多了。
    到了商會門口，守門的是個穿灰袍的執事，腰間掛著一串鑰匙，正靠著櫃台喝茶。看見秦昊走來，連眼皮都沒抬。
    “辦什麽事？”聲音懶洋洋的，像在打發叫花子。
    秦昊沒說話，走到櫃台前，把肩上的礦袋解開，拎起一塊拳頭大的玄鐵，往石麵上一放。
    咚。
    聲音不大，但震得茶盞跳了一下，茶水灑在執事袖口上。
    執事猛地抬頭，臉色一沉：“你幹什麽？”
    “驗貨。”秦昊終於開口，聲音不高，也不低。
    執事盯著那塊黑鐵，皺眉：“哪來的？礦洞撿的？這年頭連散修都敢往天瀾送貨了？”
    秦昊沒接話，隻站在原地。
    執事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往玄鐵上一貼。玉牌亮了一下，隨即暗了下去。
    “純度八成一，雜質超標，拒收。”他把玉牌收回袖中，“下一位。”
    秦昊站著沒動。
    係統提示在他眼前浮現：【檢測完成，雜質含量0.7，純度九成三】
    他嘴角微動，忽然伸手，把那塊玄鐵抓回來，轉身就要走。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執事急了，“驗完了不認結果，還拿回去？規矩懂不懂？”
    秦昊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那玉牌，最多測到八成五。再高的純度，它讀不出來。”
    執事愣住：“你說什麽？”
    “我說，你儀器不行。”
    一句話落下，門口幾個等交易的散修都扭頭看了過來。有人嗤笑：“這小子瘋了吧，敢說天瀾的玉牌不準？”
    執事臉漲紅：“你有本事，讓首席親自驗！你以為首席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秦昊把玄鐵重新放回袋子裏，拍了拍灰：“那就請她出來。”
    “你——”執事氣得差點摔茶盞，“好啊，我這就去通報！讓你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他甩袖進內堂，腳步匆匆。
    秦昊就站在原地等。風吹過街口，卷起一點塵土，他眯了下眼，抬手把袖口拉了拉，遮住左臂。
    黑線還在動，但比剛才緩了。似乎那塊殘鐵吸夠了什麽，暫時安靜下來。
    約莫一盞茶工夫，內堂傳來腳步聲。
    一個女人走出來，四十上下，發髻整齊，穿深藍長袍，胸前別著一枚銀紋徽章。她身後跟著兩個隨從，手裏捧著更大的檢測玉器。
    她沒看秦昊，先走到櫃台前，俯身檢查那塊玄鐵。
    隨從把玉器架好，按下啟動鈕。玉器嗡鳴一聲，藍光掃過玄鐵表麵，隨即在空中投出一行數字：
    【純度：93】
    女人瞳孔一縮。
    她抬頭看向秦昊：“這礦，你哪來的？”
    “秦家礦洞。”他說。
    “秦家？”女人眯眼，“你們家現在還開礦？”
    “剛清出來一批。”他沒多解釋。
    女人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九成三的玄鐵，市麵上十年都見不到一塊。你一個年輕人，孤身來這，就為了賣這塊鐵？”
    “不止。”秦昊從懷裏掏出那塊殘鐵，放在櫃台上，“我想知道，這東西值多少。”
    殘鐵鏽得厲害，表麵坑窪，像塊廢鐵。但女人沒輕視，立刻讓隨從換上高敏探測儀。
    藍光掃過，儀器發出短促的警報聲。
    “這……”隨從臉色變了，“檢測到異常金屬共鳴，純度無法量化，但結構穩定度遠超標準玄鐵，疑似古兵殘片。”
    女人終於正色：“你是秦家嫡係？”
    秦昊沒回答，隻問：“能合作嗎？”
    女人沉默片刻，忽然轉身，從隨從手中拿過一張紙卷，啪地拍在櫃台上。
    “七天。”她說，“帶十株三階靈植來，換一個供貨資格。敢不敢接？”
    秦昊低頭看那紙卷。
    係統提示浮現：【臨時契約，無隱藏陷阱，履約期限七日，任務明確，可接受】
    他伸手，把契約拿起來，掃了一眼條款。
    “為什麽是靈植？”他問。
    “因為商會現在缺這個。”女人語氣冷了下來，“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可以走人。門口不攔乞丐，也不攔妄想一步登天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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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昊抬眼，看著她：“七日，夠了。”
    說完，把契約收進懷裏，轉身就走。
    身後沒人阻攔。
    他走出商會大門，陽光照在臉上，沒停步，也沒回頭。街邊有人議論：“剛才那是天瀾的首席執事柳如煙，居然親自出來驗貨？”“聽說驗出九成三的玄鐵，比軍需標準還高！”“那小子誰啊？穿得跟礦工似的……”
    秦昊聽著，腳步沒慢。
    他知道，這一單不是買賣，是門檻。
    柳如煙沒直接拒絕，也沒輕易接納，而是甩出一張契約，用靈植設卡。這不是刁難，是試探——試他有沒有本事，也試他背後的資源。
    他不怕試。
    走到城外岔路口，他停下，從包袱裏取出那塊殘鐵，放在掌心。
    黑線又開始動了，順著手指爬上來，貼住殘鐵表麵，像在吸什麽。幾息後，係統提示再次跳出：
    【同源礦脈匹配中……初步定位：蒼嵐城西，三十裏外，黑脊山脈北麓】
    他眯了下眼。
    礦脈還在，而且沒斷。
    他把殘鐵收好，調整了下肩上的礦袋，轉向西邊的小路。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靈植不是隨便挖的，三階的更得進深山。但他記得，黑脊山脈那邊有個廢棄的藥園，早年是秦家管的，後來荒了。
    隻要園子沒毀，就有機會。
    他走了一段，忽然察覺左臂一熱。
    黑線猛地繃直，像被什麽拉了一下。
    他停下，卷起袖子。
    黑線在皮膚下微微跳動，方向指向西北方，和係統提示的礦脈方位略有偏差。
    他盯著看了幾秒，沒急著走。
    係統沒提示新消息，但黑線的反應不會無緣無故。它現在不隻是寄生紋，更像是某種感應器，能捕捉到和赤霄劍有關的東西。
    他重新背好礦袋，改道向西北。
    反正時間還早。
    山路越走越窄，兩旁林子密起來。風從樹梢掠過，帶下幾片枯葉。他踩著落葉往前，忽然腳下一頓。
    前方十步，一塊半埋在土裏的石碑露出一角，上麵刻著幾個字：
    “禁入。藥園重地。”
    他蹲下，用手拂去泥土。
    碑底還有一行小字：
    “紫雷竹試驗區，三階以上方可入內。”
    秦昊盯著那行字，沒動。
    他知道紫雷竹是什麽——三階靈植，喜陰畏光，根係帶毒，但提煉後能煉製“清脈丹”，是各大商會搶著收的硬貨。
    可這園子既然叫“試驗區”，說明沒人常來。荒廢多年，裏麵什麽情況都不清楚。
    他摸了摸懷裏的契約。
    七天期限，第一天就撞上這種地方。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反正已經來了。
    剛往前走兩步，左臂黑線突然一緊，像被針紮了一下。
    他低頭。
    黑線正劇烈跳動，指尖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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